第61章 朝堂暗流的涌动(1 / 2)

东库三号仓的隐文尚未擦去,绿芜已捧着早朝录簿步入偏殿。她将册子轻放于案角,未言一字,只以目光示意。我翻开第一页,数名六、七品言官联名上奏:“慎行改制,以安宗庙社稷。”措辞恭敬,引经据典,字字不离“礼法根本”。

我指尖停在“改制”二字上。

昨日刚革三员贪吏,今日便有人以“礼制”为盾,反扑而来。玄夜之局方歇,宫中毒蛊已清,兵符追回,火油截获——外患皆平,内压却起。这奏疏看似温和,实则锋刃藏鞘。若此时压下,便是堵言路;若嘉许采纳,则等于退让权柄。

我合上录簿,命绿芜取来户部近月支出细目。

半个时辰后,萧绝入殿。他未穿朝服,亦未佩剑,只着石青常袍,袖口微皱,显是自北境军报处直接赶来。他立于阶下,静候吩咐。

“户部可有异常拨款?”我问。

“有。”他答得干脆,“上月起,松鹤书院修缮银两翻倍,账面列支为‘讲学经费’,但实际授课人数未增。另,太常寺三名主簿接连告假,经查,均赴城南郑府议事。”

我抬眼。

郑元衡,前礼部尚书,致仕三年,门生故旧遍布清流。此人素以“守礼”自居,曾在先帝朝力谏废除女官参政之制。如今旧党借其宅为枢,聚议朝政,绝非偶然。

“谁出的钱?”我再问。

“银票源头暂未查清,但其中两笔经由江南盐商过账,路径迂回。”萧绝顿了顿,“马车记录显示,过去半月,至少六辆标有‘郑’字灯笼的轿车于戌时后出入城南别院,未报巡城司备案。”

我缓缓点头。

钱从商路来,人从书院出,事从“礼法”起。他们不提谋逆,不说抗旨,只谈“祖制不可违”“女子执政非正统”。披着忠谏外衣,行结党之实。比玄夜的刀更难斩,比金元宝的财更难控。

“不必立刻动。”我说,“让他们继续上书,越多越好。你派人盯住郑府进出之人,记下每辆车的编号、每笔银的流向。尤其注意,是否有人暗中联络边地将门或屯田商户。”

萧绝应声欲退。

“等等。”我抽出一份边报背面的隐文纸条,递予他,“这是今晨发现的,‘东库三号仓,夜半移粮’。虽已布防,但此事与郑府是否有关,需一并查。”

他接过,目光扫过字迹,眉峰微动。

“您怀疑……他们想借粮事发难?”

“粮是民生之本,也是乱政之机。”我道,“若秋演前粮仓出事,百姓饥议四起,再有言官联名‘请帝归政’,岂不正好逼宫?”

萧绝沉默片刻,低声道:“那两名被划去的副将,确曾与郑元衡有旧。”

我冷笑。

果然连成一线。

赵铁衣推人入秋演名单,背后却是清流老臣供血输援。文武暗合,各取所需——一个要兵权,一个要礼法正统。而我,成了他们口中“悖逆天道”的靶心。

“暂时不动。”我重申,“让他们以为奏折有用,以为我能被劝退。你只需记下每一个人的名字,每一笔钱的去向。等他们网织得再大些,再收。”

萧绝颔首,转身离去。

暮色渐染窗棂,御前偏殿只剩烛火轻晃。绿芜悄然进来,换了一盏新烛,又递上一份新抄录的朝臣往来名录。我接过浏览,目光落在几个频繁出现在松鹤书院讲会名单上的名字:礼部员外郎周崇义、太常寺少卿柳文昭、国子监博士裴允之。

三人皆无实权,却掌舆论风向。

我提笔,在名录边缘写下三个字:“放话。”

绿芜会意。

次日早朝,一名七品农事小吏出列,呈《劝耕疏》,言春播误期恐致秋荒,请求减免南三路赋税。此疏本寻常,但我当众嘉许:“言路宜开,不论官阶。尔能为民请命,赏银二十两,升任户部观政。”

百官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