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内,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仍在持续。
仙雾缭绕间,是各方势力心怀鬼胎的僵持。
天庭众神,以玉帝为首,虽然暂时被鲤鱼精的消息转移了注意力,但那股兴师问罪的姿态并未完全收起,一个个或面无表情,或眼神闪烁,仿佛在说:
“就算南极寿仙不是你们直接杀的,也脱不了干系,这事儿没完!”
而灵山这边,以释迦法尊为核心,气氛更是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释迦法尊面沉如水,那双洞悉三界的慧眼微眯着,视线似乎落在空处,又似乎将整个凌霄殿的众生百态,连同昊天玉帝那点小心思,都看了个通透彻亮。
他迟迟没有开口。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屑。
跟这群尸位素餐、只会玩弄权术、遇到硬茬子就想躲在后面捡便宜的所谓“天神”,有什么好说的?
解释?他释迦需要向谁解释?证明?他灵山需要向天庭证明什么?
真是天大的笑话!
当年封神大战,若不是他们西方教…嗯,现在叫佛教了,若不是他们适时出手“度化”了三千有缘客,填补了天庭的神位空缺,这凌霄宝殿能不能坐满都是个问题!
现在倒好,过了河就想拆桥,享受了几千年的太平香火,就真以为这三界是你们天庭一家说了算?
就可以随便拿个莫须有的罪名,派几个马仔,就敢上门来对他这个灵山坐馆大呼小叫,甚至动用“龙头令”让他“滚过来”?
呸!什么玩意儿!
真当他释迦是泥捏的佛爷,没点火气?
他内心冷笑连连,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仿佛眼前这场闹剧,这群天神,都不值得他浪费一丝一毫的情绪。
这种无视,本身就是最高级别的蔑视。
净土观音站在一旁,心里那叫一个焦急。
她太了解自家这位老顶了,这表情,这姿态,分明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只是强行用无上的佛法修为压制着。
但这里毕竟是凌霄殿,是天庭的总坛,真要是彻底撕破脸,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灵山。
毕竟,名义上,灵山还是挂靠在天庭旗下的“分公司”啊。
眼看释迦法尊完全没有开口打圆场的意思,而玉帝那边更是老神在在,一副“你不给个说法今天就别想走”的装死模样,净土观音知道,这个打破尴尬局面的工具人,还得自己来当。
她内心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职业化的、带着歉意的微笑,迈步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昊天玉帝和一众天神,盈盈一拜。
“昊天陛下,诸位天尊,”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佛门特有的宁静力量,暂时驱散了一些殿内的火药味,
“今日之事,看来确是一场天大的误会。根据方才…嗯,我那不成器的手下所言,以及我等之前的推断,南极寿仙师叔之死,十有八九,便是那下界妖孽奔波儿灞在其中捣鬼!”
她语气肯定,开始条理清晰地分析,既是在向天庭陈述,也是在给自家佛祖台阶下:
“此獠绝非善类!先前就屡次三番破坏、阻挠西游大计,收拢四方妖王,扩张势力。这一次,更是变本加厉,不仅设计害了我佛门护法青狮、白象二位尊者,吞并了狮驼岭数万妖众,竟还敢诱骗、蛊惑了我佛门前辈,大鹏明王!”
说到“大鹏明王”时,她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天庭众神,重点在脸色微变的玉帝和太白金星身上停留了一下。
“那大鹏明王,乃是我佛门上古护法,身份尊贵,其身上确有我佛门无上法记,气息纯正古老,绝非外人可以仿冒。如此看来,比丘国现场遗留的那一丝佛门气息,其源头已然清晰。”她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道:“杀害南极寿仙师叔的真凶,定然就是那奔波儿灞,伙同已叛变的大鹏明王,以及其麾下一众爪牙所为!”
“此孽障包藏祸心,其行径之恶劣,手段之歹毒,实乃三界罕见!其野心绝非仅仅占据一方,恐有颠覆三界秩序之妄想!”净土观音再次躬身,语气恳切却又不失分寸:“小僧斗胆,恳请龙头陛下暂歇雷霆之怒。当务之急,非是我两家在此争执不下,而是应摒弃前嫌,共同商议出一个擒拿此元凶首恶的妥善计划!务必先将奔波儿灞这个祸害三界的孽障彻底铲除,以免其坐大,未来酿成席卷三界的滔天大祸!”
她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把黑锅结结实实地扣在了“罪魁祸首”奔波儿灞头上,洗清了灵山的嫌疑,又给了天庭一个台阶,将矛盾巧妙转移,提出了“合作”的建议,可谓滴水不漏。
昊天玉帝高坐龙椅之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眯着眼听着。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净土观音这话,七分真,三分假。
奔波儿灞是主谋大概率不假,但这背后有没有你释迦如来默许甚至暗中支持,那可就不一定了!
说不定这奔波儿灞就是你释迦老儿故意放出来咬人的恶犬,现在眼看要失控,就想借我天庭的刀来杀?
哼,算计倒是打得精!
不过,眼下确实如这观音所说,那个叫什么奔波儿灞的鲇鱼精,已经从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虾米,变成了一个足以搅动风云、甚至敢对南极寿仙下手的危险人物。
无论他背后站着谁,都必须先摁死!至于灵山……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
想到这里,玉帝脸上的阴沉稍稍散去一些,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三界共主的宽宏大量姿态:“嗯……观音尊者所言,倒也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