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太白金星那一套逻辑严密、证据链看似完美无缺的“犯罪现场模拟推演”和“犯罪动机深度分析”，释迦法尊彻底懵逼了，感觉就像被人用加特林对着脑门突突了一整本《金刚经》那么懵。
对于天庭派下界的这个白鹿精在比丘国搞的那些破事，他其实早就有所耳闻。
灵山负责情报的“草鞋”不止一次跟他汇报过，关于白鹿和南极寿仙在比丘国大搞“非法园区”，用凡人精血内脏炼制“延年丹”和“续灵酒”的脏事。
当时他知道后，非但没有派任何佛门弟子去干预插手，反而暗地里点了赞。
为啥？因为这生意他妈的真香啊！
他们灵山一派，从创教祖师接引、准提两位圣人开始，路子就比较野，侧重于精神修炼和宏愿法则，对于炼丹这种需要耐心和技术的“理工科”项目，一直不太擅长，属于短板。市面上流通的高品质仙丹，基本都被天庭垄断或者价格死贵。
这白鹿精下界这么一搞，虽然是在他灵山的地盘上插了支小旗（这让他有点不爽），但生产出来的“延年丹”和“续灵酒”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效果拔群，价格还比天庭官方渠道便宜不少（毕竟成本低嘛）！
这产生的巨大利益，远比那点面子上的威胁要大得多！
他曾不止一次暗中指使自己的心腹头马，通过各种灰色渠道，偷偷向白鹿精购买过“延年丹”和“续灵酒”，用来赏赐手下、打点关系，甚至自己偶尔也嗑两粒提提神。
就冲这一点来说，他释迦法尊也不可能出手让人去砍死白鹿啊！这不等于是砸了自己的物美价廉的供货渠道吗？更不可能公开的、直接干掉南极寿仙！
那老家伙虽然讨厌，但好歹是天庭元老，背后牵扯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动了他，引发的麻烦比得到的利益大一万倍！
这种亏本买卖，他一个精明的社团话事人怎么可能做？
净土观音作为释迦派系的第一智囊，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老顶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断财路、引火烧身的蠢事。
她眼看释迦法尊被气得佛光乱颤，都快维持不住法相了，赶紧上前一步。
她先是对释迦法尊投去一个“我佛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转向太白金星，语气依旧保持着平和，但内容却开始犀利起来：
“太白天尊，您方才所言，证据确凿，逻辑清晰，小僧佩服。”先捧一句，然后话锋一转，
“然而，正如我佛方才所言，此事于我灵山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杀害南极寿仙，于我灵山有何好处？除了激怒天庭，引来雷霆之怒，还能得到什么？反而会彻底失去一个稳定且优质的丹药来源。这等损人不利己，甚至损人更损己的事情，但凡稍有理智者，都不会去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天庭众人，缓缓道：“依小僧浅见，此中必有天大的误会！定是有幕后黑手，在暗中做局，精心策划了这一切，目的就是要挑起天庭与我灵山两家矛盾，引发大战！其用心之歹毒，不可不察！对方就是想趁着灵山和天庭斗得两败俱伤，然后好从中取利，坐收渔翁之利！此乃‘二虎竞食’之计也！”
这番话分析得合情合理，点明了灵山缺乏作案动机，并提出了“第三方栽赃”的可能性。
但太白金星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他代表的是天庭的脸面，手里握着“铁证”，岂能因为对方几句话就动摇？
那他回去怎么跟玉帝交代？说“老大，他们说是别人干的，我看他们表情挺真诚的，所以就回来了”？
他当即把脸一沉，冷笑道：“净土观音，休要巧言令色！你这话无非是想撇清关系，为自己开脱！一面之词，如何取信？你说有人栽赃，证据呢？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狡辩！”
释迦法尊看到太白金星这副“我不听我不听，就是你干的”的滚刀肉模样，气得差点一口佛血喷出来。他知道，光靠嘴说今天是过不了关了。
他强压下怒火，咬着后槽牙，对自己的头马摩诃迦叶挥了挥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去！把…把那本‘特殊采购账册’拿来！”
摩诃迦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但在佛祖严厉的目光下，还是躬身领命，快步走向后殿。
不一会儿，他捧着一本用特殊佛金封皮包裹的账册回来了，低着头，恭敬地递给释迦法尊，仿佛那账册烫手似的。
释迦法尊一把抓过账册，心里在滴血啊！这他妈可是记录着他私下购买赃物（延年丹）的证据！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佛祖的脸还要不要了？
但现在为了证明“客户不会杀供应商”的清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黑着脸，唰地一下翻开账册，找到最近的一页，直接怼到太白金星面前，没好气地说：
“你自己看！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事发前二十天，老子…咳，本座才刚暗中派人向白鹿那个王八蛋订购了五颗‘延年丹’和六瓶‘续灵酒’！货款都预付了三成！记录清清楚楚！老子要是杀了他，我找谁收货去？我那三成定金找谁要去？你们天庭给我报销吗？！”
账册上，用特殊的佛门墨水清晰地记录着交易时间、物品、数量、预付定金（功德数），后面还有经手人的佛印签名。做不得假。
太白金星凑近了仔细观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身后的闻仲、李靖也忍不住好奇瞥了几眼，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这…这证据有点打脸啊。
一个稳定的、让客户愿意提前支付定金的供货商，确实没有被客户亲手干掉的道理。
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
太白金星看着账簿，心中也忍不住起了疑心。
难道…真的不是灵山干的？那会是谁？
谁有这个能力，能无声无息地做掉一个准圣巅峰和两个大罗金仙，还能完美伪装成佛门手法，并且精准地利用了双方本就不信任的关系？
他自己在现场仔细勘察过，除了已经殒命的南极寿仙和鹤鹿两童子的死亡之气外，其他一丝多余复杂的气息都没有！
无论是妖气、魔气、还是其他路子的仙气，完全没留下一点踪迹！干净得令人发指！
而且他动用了昊天镜，甚至不惜损耗修为进行大规模神识搜索，都没能还原事发当时的具体情形，仿佛那段时空被人为地抹去或者扰乱了！
这简直成了一桩完美犯罪，一桩无头公案！
太白金星的表情阴晴不定，陷入了沉思。大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净土观音见状，知道太白金星动摇了，趁热打铁道：“天尊明鉴。此事蹊跷之处甚多，绝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我灵山愿全力配合总坛调查此事，揪出真凶，还南极寿仙一个公道，也还我灵山一个清白。”
太白金星此时心里已经基本相信，此事大概率真的与灵山无关了。
但是，相信归相信，事情总得有个说法，凶手总得有个出处。
他总不能空着手回去跟玉帝说：“陛下，查清楚了，不是灵山干的，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要不…咱们就当没事发生？”
他敢这么说，盛怒下的玉帝就敢把他这个“太白金星”当场变成“太白流星”。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释迦法尊行了个礼，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带着官方的压力：“法尊，既然此事疑点重重，似乎确与灵山无关。但龙头陛下正在盛怒之中，认定此事乃灵山所为。为今之计，唯有请法尊亲自移驾凌霄殿，面见陛下，将这些证据和疑点亲自禀明清楚，方可洗脱灵山嫌疑，化解两家之矛盾，避免一场无谓的浩劫。”
听到这话，释迦法尊心里那是一万个不乐意，一万头草泥马再次奔腾而过！
带人去凌霄殿？那不就等于自己向天庭低头，承认了灵山作为天庭分堂的身份，听从龙头的召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