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内部,众妖透过水幕看到外面那无边无际、武装到牙齿的妖兵海洋和冲天的杀气,本就紧张到极致的神经更是绷到了极限,几乎要断裂。
听到青狮精极尽侮辱的辱骂,看到白象精那恐怖的武力展示,一些脾气火爆的妖王,比如牛魔王,气得双眼赤红如血,獠牙外翻,哇哇乱叫,妖力不受控制地外泄。
“霸爷!开门!打开禁制!让俺老牛出去!俺要撕了那狮子的臭嘴!把他剁成肉酱喂狗!”小鼍龙提着他的陨铁钢鞭,浑身肌肉贲张,就要往水幕缺口冲。
“对!出去跟他们拼了!太欺负妖了!士可杀不可辱!”黑熊精也瓮声瓮气地咆哮,熊毛根根倒竖。
“拼了!拼了!受不了这窝囊气!”不少妖兵也被这侮辱和恐怖的阵势刺激得恐惧转化为暴怒,热血上头,跟着呐喊,挥舞着手中简陋的武器。
“都给我闭嘴!站住!谁敢往前一步,老子先劈了他!”霸爷一声如同炸雷般的冷喝,声音中灌注了妖力,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妖的心头,瞬间压下了所有躁动和不安的呐喊。
他面色冷峻如寒铁,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群情激愤却更多是绝望疯狂的部下,冷静得可怕,与外面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咱们拿自己和兄弟们的命去填吗?出去就是正中他们下怀!他们布下这天罗地网,就是想我们受不了激将,出去自投罗网!谁现在敢开门,谁就是碧波潭的罪妖!害死所有兄弟的叛徒!”
他指着外面那严整到令人绝望的军阵,声音斩钉截铁:“看看!那是什么阵势?那是绞肉机!是修罗场!我们出去,除了变成肉泥,还能有什么结果?逞一时之快,然后把脑袋送给别人当球踢?愚蠢!”
他目光锐利如箭,射向请战最积极的牛魔王几个:
“老牛!你的勇猛,是碧波潭的尖刀!但不是用在现在这种送死的时候!你的命,老黑的命,所有人的命,都比那几句骂街值钱!都给我回到岗位上去!严守阵地!依托大阵防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出战!违令者……”
霸爷的声音骤然变得森寒,“别怪我执行家法,先拿他祭旗,给外面的家伙助兴!”
霸爷的话像一盆掺了冰碴子的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熄了众妖冲动的热血,但也让他们更加清醒地认识到现实的残酷和绝望。
是啊,出去就是死,而且死得毫无价值。
众妖虽然满腔屈辱和不甘,但还是咬着后槽牙,红着眼眶,像受伤的野兽般低吼着,纷纷回到了自己残破的防御位置,死死握紧手中的武器,指甲抠进掌心流血而不自知,只是死死盯着外面那令人窒息的无边军阵。
白骨夫人则站在稍高处一块断裂的石柱上,冷静地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仔细地观察着狮驼岭大军的阵容布置,眉头紧蹙,低声对身边的霸爷和小钻风快速分析道:
“阵容几乎无懈可击。青狮白象居中指挥,帅旗之下必有亲卫精锐。两翼是速度极快的狼骑兵和豹突骑,显然是用来侧翼包抄和冲击我们可能出现的薄弱点。空中力量负责压制和骚扰,甚至可能直接空投精锐进来。后方那些战争巨兽和法器,是破阵和远程打击的关键…还有那些妖族萨满,诅咒很麻烦……强攻的话,我们毫无胜算,一刻钟都撑不住。只能依仗大阵最后这点能量,和他们耗,拖时间,等待……等待我们的‘最终方案’准备好。小钻风,让你的人盯死那些萨满和战争巨兽,有任何异动,立刻报告!”
整个碧波潭的气氛,压抑、绝望、沉重到了极点。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死寂,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每一个妖都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外面那震耳欲聋、仿佛敲击在灵魂深处的战鼓与咆哮。
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妖的心头。
就在这种令人神经紧绷到极致、几乎要集体崩溃的时刻,一个意外发生了。
万圣公主近日来一直强撑着。作为碧波潭实际上的“大嫂”,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她跟着霸爷奔走,慰问伤员,用自己并不算强大的法力为伤者缓解痛苦,鼓舞那些陷入绝望的小妖,甚至亲自参与一些后勤调度工作,试图为霸爷分担一丝压力。
她本就体质不算最强,龙族在妖族里也不算以肉身强横着称,加上连日来的担忧、饥饿、恐惧、疲惫不堪,以及某种她自己尚未察觉的、悄然发生的变化。
这天,她正端着一碗刚刚分配下来的、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薄灵水,想给一个受伤昏迷的小妖润润嘴唇。
刚走了几步,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眩晕,眼前猛地一黑,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破碗“啪嚓”一声摔碎在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就向旁边冰冷的地面倒去。
“公主!”
“大嫂!你怎么了?”
旁边正在忙碌的小妖和巡逻队顿时惊呼起来,手忙脚乱地冲上去扶住她,避免她摔伤。
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立刻传到了正在前线紧张督战、应对狮驼岭恐怖压力的霸爷耳中。霸爷听到“公主晕倒了”,心里猛地一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他立刻对白骨夫人和小钻风快速交代了几句,甚至来不及多说什么,转身就以最快速度火急火燎地赶回了作为指挥部的龙宫。
龙宫内,光线昏暗,气氛凝重。
万圣公主被安置在一张临时铺了软垫的石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如意真仙正一脸严肃,屏息凝神地坐在旁边,三根手指搭在万圣公主纤细的手腕上,仔细感知着那微弱的脉象。周围围着几个核心成员,脸上都带着担忧和焦虑。
霸爷冲进来,带起一阵风,紧张地冲到榻前,声音都有些发颤:“怎么样?老如意,公主怎么了?是不是累坏了?还是之前受伤了没发现?你快说啊!”
如意真仙皱着眉,示意霸爷安静。
他闭着眼,仔细感知着那奇特的脉象,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严肃和担忧,逐渐变得有些古怪,有些惊讶,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最终,那紧锁的眉头彻底松开,嘴角甚至控制不住地微微向上扬起,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巨大的喜色!
他反复确认了三次,终于缓缓松开手,长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着焦急万分、快要爆炸的霸爷,以及周围所有屏息凝神的核心成员,郑重地拱了拱手,语气带着不可思议和浓浓的恭喜意味:
“霸爷……恭喜霸爷!贺喜霸爷!公主她……她这不是劳累过度,也不是旧伤复发……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是喜脉!公主有喜了!咱们霸字头,要有小太子爷了!龙脉有后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