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穿透力极强，饱含着一股积怨已久、亟待发泄的磅礴怒气。
“河里的妖怪！给老子滚出来！”
“你丫挺的会不会上班啊？会不会卡点啊？知不知道我们时间很宝贵啊！”
“再不出来信不信老子把这黑水河给你抽干了！”
“里面的妖怪听着！你已经被我们四个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出来受死！给你个痛快的！”
“有喘气的没有？告诉你别装死啊！赶紧的！别耽误老子刷功德！”
各种污言秽语，夹杂着对四耳灰象所有直系、旁系女性亲属以及十八代祖宗的“亲切问候”，如同暴雨般砸落下来。
四耳灰象先是懵了一下，随即一股邪火“噌”地就顶到了天灵盖！
他妈的！谁啊？！这么嚣张？！
他好歹也是灵山编制内的正式员工！
慧土普贤菩萨的专属座驾！
金仙中期的修为！
虽然现在是临时工身份顶岗，但也不是外面那些野妖能比的！
平时在灵山，谁的坐骑见了他不客气地叫一声“象爷”？
今天居然被几个连罗汉果位都没有、听起来就像是临时工小队的人堵着门骂娘？
还骂得这么难听？把他家谱上的雌性生物全问候了一遍？
这能忍？！
叔可忍，婶也不能忍！
“阿——嚏！”又一个巨大的喷嚏打出，四耳灰象彻底怒了。
感冒带来的头晕脑胀和心里的憋屈窝火混合在一起，烧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妈的！欺象太甚！真当象爷我是动物园里买票参观的啊！”
他一把掀开毯子，也顾不上头晕了，抄起靠在墙边的乌金狼牙棒，妖力爆发，轰隆一声撞破河神府的大门，裹挟着漫天水花，气势汹汹地冲出了黑水河面！
“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敢在你象爷门口……”
四耳灰象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站稳身形，看清了岸上的情况。
四个人，一匹马。
那四个人的眼神……四耳灰象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复杂又直白的眼神。
那里面有饥饿，有贪婪，有疯狂，有迫不及待，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渴望……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他这皮糙肉厚的象妖都感到脊背发凉的“饥渴”！
这他妈是什么眼神？
就好像……就好像关押了五百年没开过荤的老色批突然看到了36d泳装模特，又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流浪汉看到了一桌满汉全席！
那不是来看妖怪的，那是来看年终奖的！
是来看编制转正通知书的！
“就是你……挡了我们取经的路？”
唐僧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嘶哑。
孙悟空掰着手腕，金箍棒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跟他废什么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象！盘他！”
猪八戒吸溜了一下口水：
“师兄，这大象……得有多少斤肉啊？够吃好几顿了吧？”
沙和尚已经默默地把降妖宝杖举了起来。
白龙马的前蹄不安分地刨着地，随时准备冲锋。
四耳灰象被这阵仗搞得心里有点发毛，但仗着自己是灵山来的，还是硬着头皮喝道：“呔！我乃……”
“乃你四舅老爷！动手！”
唐僧根本不给他说完台词的机会，九环锡杖带着呼啸的风声就当头砸下！
“揍他！”孙悟空的金箍棒直取中路。
“看耙！”猪八戒攻击下三路。
“吃我一铲子！”沙和尚的攻击悄然而至，封堵退路。
甚至连白龙马都冲过来，试图用蹄子绊象腿！
四耳灰象：“卧槽？？？”
不是！这不对啊！怎么不按流程走啊？
至少等我把“慧土普贤菩萨座下”这几个字报完啊！
你们这样我很没面子啊！
而且你们这是什么打法？四个打一个？
还带围殴的？还带踢裆插眼的？
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
他慌忙举起乌金狼牙棒格挡。
但一来他感冒发烧，状态不佳，妖力运转不畅；二来唐僧师徒这四个人憋得太久，此刻如同脱缰的疯狗，战斗力爆表百分之二百；三来……这打法太脏了！完全不讲道理！
只听“乒乒乓乓”、“咚锵咔嚓”、“哎呦卧槽”……
各种难以形容的击打声、惨叫声、怒吼声、以及师徒四人兴奋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响彻黑水河畔。
“控制住！控制住！别让他闪退！”
“八戒，你把他按瓷实喽我的大棒捅不进去……”
“老沙不带你这样的，说好的一人来一回，你咋还返场？！”
“小白龙你可以了，没看他都吐沫子了？”
四耳灰象在经历了两个时辰的漫长蹂躏下，已经彻底丧失了作为金仙坐骑的最后一丝尊严。
乌金狼牙棒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他现出部分原形，一头巨大的灰象在河滩上被打得满地打滚，哀嚎连连。
“别打了！我投……”
唐僧没等他说完，一个大逼兜狠狠扇在他的胖脸上。
“投你妹！我们不接受投降！把你的武器捡起来！我他妈让你捡起来！哥几个继续打！谁知道他是不是诈降！”
“我是灵山的！自己人……”
“打的就是灵山的！安排KpI一点不积极，老子的功德还要不要了？！”
“菩萨救我……”
“菩萨？今天佛祖来了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这场面，比乌鸡国金殿还要惨烈数倍。
纯粹就是一场毫无神性的暴力宣泄。
放哪个国家电影院都是88禁的存在！
等到慧土普贤菩萨终于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紧赶慢赶，急匆匆来到黑水河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河滩上，一片狼藉。
他的备用坐骑，四耳灰象，静静地躺在那里，原本威武的身躯现在只能用“滩”这个量词来形容。
身上满是棍棒印、耙子孔、杖痕、蹄印……鼻子被打成了蝴蝶结，一只象牙歪斜着断成两半，另一只……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已经没了气息。
死得透透的，给他吃一瓶九转金丹都救不回来。
慧土普贤菩萨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云头上栽下来。
“我……我的象啊！！！”
他踉跄着扑下去，抱着四耳灰象那冰凉梆硬、满是伤痕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我就是晚来了一炷香的时间啊！
哪个天杀的这么狠啊？！连具全尸都不给留啊！”
他猛地抬头，目光凶狠地扫视四周，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河滩，以及遥远的西边快要消失的几个小黑点——那是正疯狂赶往下一个“业绩点”的唐僧师徒。
河边一块大石头上，还用象血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灵山领导您好：
此妖拦路，态度恶劣，拒不配合我取经小组正常工作。经我小组全力‘感化’，已物理超度。
收取象牙一只（只剩一只，另一只被打碎了），作为精神损失费及超度劳务费。
不用谢。
——大唐取经小组（KpI冲刺中，勿扰）”
“噗——！”慧土普贤菩萨看到这留言，直接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精神损失费？劳务费？
还他妈只用一只象牙？！
你们把我这堂堂菩萨的座驾当什么了？
野怪吗？刷了还能摸尸体的吗？！
那对象牙！他盘了上千年了！都快盘出包浆了！
自己都没舍得拆下来做法器！他们居然……他们居然就给顺走了？！
“唐僧！孙悟空！我跟你们没完！！！”
慧土普贤菩萨抱着象尸，仰天怒吼，悲愤的声音在黑水河上空久久回荡。
他小心翼翼地将四耳灰象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收拢起来，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驾起云，跌跌撞撞地就往灵山方向飞去。
“观音菩萨！你得给我做主啊！这活儿没法干了！赔我的象！赔我的象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