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就像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
它带走了硝烟,洗净了鲜血,将那些曾经惊心动魄的传奇,慢慢打磨成了岁月静好的模样。
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黎明审判”,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京城,一家名为“老兵烧烤”的私房菜馆内。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也没有精致考究的餐具。
只有粗糙的木桌、泛黄的老照片墙,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的孜然与炭火香气。
今晚,这里被包场了。
巨大的圆桌旁,围坐着二十几个正值壮年、却个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他们有的西装革履,有的身穿朴素的工装,还有的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军装。
虽然衣着各异,但当他们坐在一起时,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如出一辙的铁血气质,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是特战队的一次私人聚会。
“来来来!满上!都满上!”
耗子……哦不,现在应该是“老总”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
原本那副冰块脸模样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功商人的精明与干练。
现在的他,是京城最大的安保公司——“铁盾安保”的创始人兼cEo。
手底下管着几百号退伍兵,专门负责给各路富豪政要提供高端安保服务,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今儿个咱们队长和嫂子都在,谁要是敢养鱼,我就让他在公司门口站一个月岗!”
耗子举着酒杯,咋咋呼呼地喊道。
然而,就在他准备带头一饮而尽的时候。
“叮铃铃——”
一阵清脆悦耳的手机铃声,突然从他那昂贵的西装内兜里响了起来。
原本还气势如虹的耗子,在听到这个铃声的瞬间,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动作猛地一僵。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那张刚才还威风八面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极其谄媚、甚至带着几分“惊恐”的笑容。
“咳咳……那个,兄弟们先喝,我接个领导电话。”
他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声音瞬间变得比猫还要温柔。
“喂?老婆啊……哎哎哎,在呢在呢!”
“没喝多!绝对没喝多!就抿了一小口……真的!”
“几点回家?马上!吃完这顿就回!那个……搓衣板就不用准备了吧?键盘?键盘也不行啊,明天还得给员工发工资呢……”
全桌瞬间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耗子,你也有今天!”
“啧啧啧,堂堂‘铁盾’的老总,当年的爆破专家,现在竟然怕一个小学语文老师?”
坐在旁边的猴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猴子现在也退役了,但他没有像耗子那样经商。
他回了老家,进了公安系统,现在是一名刑警队的支队长。
虽然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但据说在家里,也是个被老婆(那位当初在射击场赢了他的赵燕医生)管得服服帖帖的“妻管严”。
“你们懂个屁!”
耗子挂了电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虽然嘴硬,但眼角眉梢却透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幸福劲儿。
“这叫爱!这叫尊重!”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得意洋洋地晃了晃。
“看见没?这是我媳妇早上特意给我泡的枸杞红枣茶,怕我喝酒伤胃。你们这群单身汉,羡慕去吧!”
“切——”
众人齐齐竖起了中指。
“俺就不羡慕。”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如同闷雷滚过。
坐在桌子另一头,那个占据了两个座位的巨汉——“盘古”,正抱着一只巨大的烤羊腿,啃得满嘴流油。
他脱下了军装,换上了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裳,皮肤晒得黝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憨厚的庄稼汉。
“俺媳妇虽然不会泡茶,但她会做俺最爱吃的贴饼子。”
“盘古”现在可是个大忙人。
退役后,他拒绝了国家安排的高薪工作,毅然回到了那个位于大山深处的贫困老家。
他竞选当上了村长,带着乡亲们修路、架桥、搞养殖。
那个曾经在战场上能徒手掀翻坦克的“大力神”,现在把一身力气都用在了开山劈石上。
“俺跟你们说,俺们村那条盘山路,上个月终于通车了!”
“盘古”放下羊腿,那张憨厚的脸上满是自豪。
“以前要把山货运出来,得走三天三夜的山路。现在好了,大卡车直接开到家门口!乡亲们的腰包都鼓起来了!”
“上周县里给俺发了个奖状,叫什么‘致富带头人’。嘿嘿,这玩意儿拿着,比当年的军功章还让俺心里踏实!”
看着“盘古”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在座的战友们都举起了酒杯。
“敬咱们的大力士村长!”
“敬‘致富带头人’!”
大家一饮而尽。
有人回归了平凡的幸福,也有人选择了继续坚守。
在桌角的一个安静位置,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僧袍、手里盘着佛珠的男人。
“天眼”。
他没有退役。
在“龙王”退休后,他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担子,成为了“龙巢”新一代的总教官。
虽然他的眼睛依旧看不见,但他的心,却比以前更加明亮。
“现在的兵,不好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