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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明末侠医喻嘉言:敢立生死状,以仁心铸医魂(1 / 2)

明末的风,总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瑟。山河飘摇,战火在远处的天际线烧出暗红的光,寻常百姓的日子,就像风中残烛,一阵咳嗽、一场恶寒,都可能让生命戛然而止。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江南水乡与赣鄱大地之间,走出来一位身着僧袍却怀揣手术刀的奇人——他既能在佛堂里参禅静坐,又能在病床前怒怼庸医;既敢拍着胸脯立生死状赌命救人,又会悄悄在药包里塞银子接济穷人。他,就是喻嘉言,明末清初医学界响当当的“圣医”,一个把“侠气”刻进骨头里的医者。

喻嘉言本名喻昌,公元1585年出生在江西南昌府新建县,也就是今天的南昌市新建区。新建古称西昌,所以他晚年常以“西昌老人”自居,听着倒有几分归隐田园的闲适,可了解他生平的人都知道,这份闲适背后,藏着太多壮志难酬的遗憾。他年轻时可不是个只想悬壶济世的郎中,而是个胸有丘壑、想在朝堂上大展拳脚的读书人。

明清之际的读书人,科举是唯一的出路,喻嘉言也不例外。他自幼聪慧,饱读圣贤书,笔墨功夫远超同辈,乡里人都说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可命运偏爱开玩笑,他的科举之路走得异常坎坷,一晃眼就到了45岁。这在“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古代,已是妥妥的“高龄考生”,可喻嘉言不服输,硬是凭着一股韧劲儿考中了副榜贡生,获得了进京就读的资格。

初到京城的喻嘉言,满眼都是建功立业的憧憬。他看着朝堂上的昏聩无能,看着民间的流离失所,彻夜难眠,挥笔写下了洋洋洒洒的“万言书”,字字句句都戳中时弊,提出“修正法治”的治国良策,盼着能被当权者采纳,救万民于水火。可彼时的明朝廷,早已病入膏肓,官员们忙着党同伐异、中饱私囊,谁会在意一个来自南方的普通贡生的呐喊?这份沉甸甸的万言书,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溅起一丝涟漪,便没了下文。

在京城的三年,喻嘉言过得郁郁寡欢。他看透了官场的黑暗,也明白了自己人微言轻,再大的抱负也只是空谈。夜深人静时,他常常独自徘徊在月光下,看着远处的宫墙,心中满是失望。最终,他收拾好行囊,放弃了仕途,转身回到了家乡。没人知道,这个决定背后藏着多少无奈,但南昌城的百姓不知道,他们即将迎来一位改变当地医界格局的神医。

说也奇怪,喻嘉言刚回乡行医,医术就已精湛得惊人。有老郎中私下议论:“这喻昌怕不是偷偷学了仙术?哪有刚转行就这么厉害的?”其实哪里有什么仙术,不过是他在苦读圣贤书、备战科举的几十年里,从没停下过对医书的钻研。古代读书人讲究“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喻嘉言早就把医学当成了备选之路,那些枯燥的《黄帝内经》《伤寒论》,他翻得比四书五经还熟,只是以前没机会施展罢了。

很快,喻嘉言的名声就在南昌城传开了,再后来,连浙江、江苏、安徽一带的人都知道,江西有个喻医生,能治别人治不好的病。他与江苏的张路玉、安徽的吴谦并称为“清初三大名医”,但比起另外两位的沉稳内敛,喻嘉言的性格里,多了几分江湖侠客的豪迈与执拗,这份特质,在他的行医经历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那桩“生死状辩医案”。那年冬天,南昌城里一位富商得了伤寒,高烧不退,躺在床上胡言乱语,家里人急得团团转,赶紧请来了当地一位有名的老郎中。老郎中诊脉后,说是“体虚受寒”,开了一副温补的药方,里面全是人参、鹿茸之类的热性药材,嘱咐家属赶紧煎药给病人服下。

就在药快煎好的时候,喻嘉言被富商的朋友请来会诊。他一进房门,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再看病人的症状——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舌苔黄燥,一摸脉,脉象洪大有力,分明是“热入阳明”的实证,哪里是什么体虚?再看老郎中的药方,喻嘉言当时就急了,一把抢过药方撕得粉碎,大声说道:“你这方子是要杀人!病人本就内热炽盛,再用温补,无异于火上浇油,不出三个时辰,人就没了!”

老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喻嘉言当众驳斥,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反驳:“我行医三十年,治过的伤寒病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半路出家的?”两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富商的家属站在旁边,吓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听谁的。

喻嘉言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心里急得像火烧。他猛地抓住老郎中的手腕,眼神坚定地说:“既然你我各不相让,今日便立个生死状!病人若是喝了你的药死了,你随他一起去;若是喝了我的药出事,我喻昌抵命!敢不敢?”

老郎中被喻嘉言的气势震慑住了,看着他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心里开始发虚。他行医多年,虽有经验,但也知道伤寒病凶险,刚才诊脉时其实也有些犹豫,只是碍于面子才硬撑着。此刻被喻嘉言这么一逼,哪里还敢接招?他挣开喻嘉言的手,灰溜溜地收拾好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喻嘉言没时间理会他,赶紧让人重新煎药。他开的是一剂泻药,里面有大黄、芒硝等药材,旨在“釜底抽薪”,把病人体内的热毒排出去。家属看着黑乎乎的汤药,还是有些犹豫,喻嘉言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喝下去,明天他就能开口说话!”

病人服下药后,没过多久就开始腹泻,体温慢慢降了下来。到了第二天早上,果然清醒了过来,还能开口要水喝。又调理了十几天,竟然彻底痊愈了。这件事之后,喻嘉言“敢立生死状”的侠名,传遍了整个南昌府。

如果说立生死状体现的是喻嘉言的“勇”,那怒怼大黄医、抢药扔水沟的事,就更能看出他的“侠”——不仅敢对庸医亮剑,更敢为病人的性命赌上自己的名声。

有一次,他路过邻县,被人紧急请去看病。病人是个庄稼汉,肚子胀得像个快要炸开的皮球,躺在床上嗷嗷叫,已经三天没大小便了,家里人都准备后事了。喻嘉言赶到时,正好碰到一个同行刚开完药方,家属已经拿着药方去抓药了。他拿过药方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大黄五钱”——要知道,大黄是烈性泻药,寻常人用量不过一钱,五钱已是剧毒剂量,对于一个腹胀如鼓、正气已虚的病人来说,这哪里是治病,分明是催命!

喻嘉言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拉住正要走的同行,指着药方厉声质问:“你告诉我,这病叫什么名字?你凭什么敢开这么重的药,明目张胆地杀人?难道非要把人治死你才痛快吗?”他的声音又大又急,院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那同行本就心虚,被喻嘉言这么一吼,吓得脸色惨白,连药箱都没敢拿,拔腿就跑,差点被门槛绊倒。

没过多久,家属抓着一大包大黄回来了,刚要进厨房煎药,就被喻嘉言拦住了。“不能煎!这药喝下去,人立马就没了!”他说完,抢过那包大黄,转身就扔进了院子门口的水沟里,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家属们都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喻嘉言安抚道:“别怕,我来治。”他重新给病人诊脉,发现病人虽然腹胀严重,但脉象微弱,是“脾阳不足、寒湿内停”导致的,根本不能用泻药,得用温阳健脾的方子。他开了一剂理中汤,里面有人参、白术、干姜等药材,嘱咐家属赶紧煎药。

可没想到,病人一听药方里有人参、白术,立马摇头拒绝:“医生,我肚子已经这么胀了,再吃这些补药,不是更胀吗?我不喝!”任凭喻嘉言怎么解释,他就是不相信。喻嘉言知道,病人是被之前的病痛折磨怕了,对药物产生了抗拒。他看着天色渐暗,眉头一皱,对家属说:“你们不用劝了,我今晚就在这里守着。告诉病人,到了夜里子丑时辰(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如果他感觉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就赶紧叫我,到时候再喝药也不迟。”

说完,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客厅中央,闭上眼睛养神,却时刻留意着里屋的动静。家属们看着他沉稳的样子,心里渐渐有了底气。夜深了,院子里静得只剩下虫鸣,喻嘉言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守护神。

果然,到了后半夜,里屋突然传来病人的咳嗽声,紧接着就是家属的呼喊:“喻医生,不好了!他说胸口闷得慌,喘不上气!”喻嘉言猛地站起来,快步走进里屋,只见病人脸色发青,呼吸急促。“赶紧把药拿来!”他喊道。这一次,病人再也不敢犹豫,挣扎着坐起来,一口气把理中汤喝了下去。

没过半个时辰,病人就感觉肚子里有了动静,不再像之前那样硬邦邦的,呼吸也顺畅了。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竟然能自己坐起来了,还说想吃点稀粥。家属们喜极而泣,对着喻嘉言连连磕头道谢。后来,在喻嘉言的调理下,这个倔强的病人彻底痊愈了,逢人就说:“喻医生是我的再生父母,要是不听他的话,我早就埋进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