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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锥刺股暗夜磨剑 佩六印一朝飞天(2 / 2)

嫂嫂愣了下,点点头:前儿个听村口货郎说的,好像是来求赵国帮忙对付秦国。

苏秦眼里闪过一丝亮,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木凳。他在屋里踱来踱去,步子又急又快,棉鞋踩在地上响:秦强则六国弱,六国合则秦不敢东向......这道理,他们总该懂了。

他连夜收拾行装,这次母亲往他包里塞了六个麦饼,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妻子把自己陪嫁的铜镜塞给他,说见了贵人,得照照脸面;连一向嘴硬的嫂嫂,都悄悄在他包袱角塞了串晒干的枣子。父亲送他到村口老槐树下,把那杆铜烟锅往他手里一塞:路上当心,实在不行......就回家。

苏秦接过烟锅,在衣襟上擦了擦,地吹燃火折子,猛吸了一口,烟圈在晨雾里慢慢散开。爹,等我回来。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没回头。

燕国的朝堂比秦国简陋,却透着股踏实的暖。苏秦站在殿中,看着燕文公那双布满皱纹的眼,把揣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倒出来:大王可知,秦国如今像头饿狼,吞了韩的宜阳,占了魏的河西,下一步......怕是要啃燕国这块肉了。他伸手在空中虚画,但狼再凶,也怕群狗围攻。若燕、赵、韩、魏、齐、楚六国合纵,歃血为盟,秦兵再不敢踏出函谷关一步。

燕文公捻着胡须的手停了,眼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先生可有具体计策?

苏秦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展开时,上面的列国山川、关隘要道标注得清清楚楚:燕联赵,赵联韩,韩联魏,魏联齐,齐联楚,楚再联燕,环环相扣,如同一根拧紧的绳。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敲在铜钟上,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三个月后,苏秦站在赵国的章台宫,对着赵肃侯侃侃而谈。他说起赵国的骑兵如何勇猛,说起秦国的软肋在何处,说到激动处,解开衣襟露出腿上那道浅浅的疤痕:苏秦昔日困于乡野,锥刺股以自励,所思所为,无非六国安宁。大王若信我,我愿往韩、魏、齐、楚四国,定能说动他们歃血为盟。

赵肃侯拍着案几大笑:好一个苏秦!寡人给你车百乘,金千镒,助你成事!

车轮滚滚,马蹄声声。苏秦的马车从邯郸到新郑,从大梁到临淄,再到郢都,所到之处,诸侯无不倒履相迎。在韩国,他指着韩王宫里的宝剑说韩卒之勇,冠绝天下,何必看秦国脸色;在魏国,他站在黄河岸边叹大梁城若破,先祖宗庙何在;在齐国,他对着临淄的繁华笑道齐有鱼盐之利,何必受制于秦;在楚国,他望着云梦泽的烟波说楚地五千里,带甲百万,当为合纵盟主。

当六国的相印挂在苏秦腰间时,他站在洹水之畔,看着六国君主歃血为盟,礼炮声震得水面起了涟漪。阳光照在他身上,那身绣着鸾鸟的锦袍在风里舒展,腰间的六颗金印反射出耀眼的光,比咸阳的雪还亮。

归乡那天,苏秦的车队从村口排到镇上,马车上的丝绸在风中飘动,像五彩的云。父亲拄着拐杖站在老槐树下,笑得合不拢嘴;母亲用袖子擦着眼睛,泪珠子却掉得更凶;妻子扶着她,鬓角别着朵新开的石榴花;嫂嫂端着刚出锅的黍米糕,站在柴门口,脸涨得通红,嘴里反复说快进屋,灶上炖着肉。

夜里,苏秦坐在灯下,摩挲着那六颗沉甸甸的金印。窗外月光正好,照在西厢房那扇曾经冻裂的窗纸上,如今已换成了崭新的细纱。他想起那个锥刺股的寒夜,想起母亲塞给他的棉袄,想起父亲那句实在不行就回家,嘴角慢慢翘起来。

院外传来孩童的笑闹声,是邻居家的小子在追萤火虫。苏秦拿起那杆铜烟锅,吹燃火折子,猛吸了一口。烟圈在灯光里悠悠散开,像极了他走过的那些路——有泥泞,有风雪,有旁人的白眼,有深夜的苦熬,可终究,是走通了。

他忽然明白,这世上的路,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开春的竹笋,在土里憋了整整一个冬天,把根须在黑暗里扎得又深又密,才敢在某个春雷过后,猛地窜出地面,节节拔高,直上云霄。那些埋在地下的日子,看着是煎熬,其实是在攒劲——攒破土而出的劲,攒直插云天的劲。

铜烟锅的火星在夜色里明灭,像极了当年西厢房那盏豆油灯。苏秦放下烟锅,拿起笔,在新的竹简上写下第一行字:天下之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之成事,若寒梅待春,久伏方飞。墨迹在灯下慢慢变干,透着股沉实的香,像熬过寒冬的梅,终于在春风里,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