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心斋桥热闹的拱廊商店街一路逛吃,手里拿着各种小吃,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两旁店铺的老板们十分热情,看到他们这副游客模样,纷纷用日语大声招揽,有些店铺甚至用喇叭循环播放着不太标准但意思明确的华语:“好吃到爆!进来尝尝!”这种接地气的揽客方式让黄演梅觉得既有趣又亲切。
走着走着,李正阳在一家看起来格调不错的烧肉店门口停下了脚步。门头上挂着一头金色的牛,门口的菜单图片上,展示着纹理如同大理石般细腻、分布着均匀雪花的牛肉,十分诱人。
“刚才吃的都是小吃,垫垫肚子而已。走,带你吃点正经的‘硬货’。”李正阳拉着黄演梅的手腕,推开了烧肉店的木格门。他早就听说日本的和牛,尤其是顶级的神户牛闻名遐迩,肉质细腻,入口即化。由于华国禁止从日本进口牛肉,在国内很难吃到正宗的原产地产品,今天既然来了,自然不能错过。
店内环境雅致,带着典型的日式风格。一位穿着素雅和服的年轻女孩立刻迎了上来,微笑着用日语问候并引导他们入座。
落座后,女孩递上菜单。李正阳扫了一眼,直接指着菜单上标注着A5等级的牛排套餐,用简单的英语夹杂着手势说:“thisone,A5steak,foropersons.(这个,A5牛排,两人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Jtthesteak,noothersetals.(只要牛排,不需要其他套餐。)”他心里盘算着,留着肚子,等会儿出去还能继续品尝街边的各种特色小吃。
和服女孩微笑着点头表示明白,礼貌地鞠躬后,退下去准备。
没过多久,女孩端着一个精致的木托盘回来了。托盘上放着两块红白相间、脂肪如雪花般均匀密布的牛肉,旁边配着几小碟蘸料。肉的品质肉眼可见地卓越,与平时在国内吃到的牛肉确实有显着区别,这就是传说中的“霜降牛肉”了。紧接着,另一位穿着厨师服的主厨模样的人,推着一个小型料理台过来,当着他们的面,用锋利的刀具将牛肉切成适口的薄片,然后恭敬地装盘递给他们,整个过程充满了仪式感。
刚才那位和服女孩再次上前,熟练地用长筷将牛肉片一片片夹到桌中央的嵌入式烤炉上。伴随着“滋滋”的悦耳声响,油脂滴落,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女孩一边操作,一边用英语轻声介绍着烤制的火候和时间:“pleasewaitforabout30sedseachside,untilthesurfaceisslightlybrownedbutthesidereastender...(每面大约烤30秒,直到表面微焦,内部保持鲜嫩……)”
李正阳听着女孩的英语口语,发音清晰,用词准确,但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非母语者的痕迹,更重要的是,这口音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忍不住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穿着和服、举止优雅的女孩,然后用普通话试探着问道:“你是华国人?”
女孩闻言,随即露出了更加亲切的笑容,也切换成了流利的普通话回答道:“是的,先生。我是留学生,在这里兼职打工。”她顿了顿,带着点小得意说:“其实你们一进来,我就看出来是华国同胞了。”
坐在对面的黄演梅觉得非常神奇,好奇地问:“啊?怎么看出来的呀?我们也没说话呀。”
女孩一边继续帮他们翻烤着牛肉,一边笑着解释,语气带着敏锐的观察力:“看神态和肢体语言就能感觉到啦。”她压低了一点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小秘密:
“当地人走路或者跟人打招呼的时候,习惯性地会有点含胸驼背,是一种随时准备鞠躬的姿态,显得很谦恭。说话的时候,面部表情也比较丰富、甚至有点夸张,因为日语的表达效率相对低一些,需要配合很多表情和语气词才能充分表达意思。”
她将烤好的牛肉分别夹到李正阳和黄演梅的碟子里,继续说道:
“而咱们华国人呢,尤其是来到国外,看待当地人的时候,眼神里往往会不自觉地带着一点点审视,甚至是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嗯,怎么说呢,像是‘挑衅’或者比较的心态?走路也习惯挺直腰板,抬头挺胸的,潜意识里好像要显得比当地人更高一截才舒服。这种气质上的差异,挺明显的。”
李正阳听完,不由得笑了起来,赞赏地点点头:“哈哈,观察得很到位,总结得也很精辟!”他觉得这个留学生女孩的分析确实一针见血,捕捉到了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细微的肢体语言和气质差异。
从烧肉店出来,两人其实并没觉得太饱。一人份的A5和牛虽然品质顶级,但分量确实不多,只有寥寥几片,几口就吃完了。这倒不是店家小气,而是日本人的饮食习惯普遍食量较小,特别是对于肉类等高蛋白食物,更注重品质和品尝的过程,而非单纯追求饱腹感。
继续沿着热闹的街道闲逛,没走多远,黄演梅又被一家门口悬挂着一只巨大无比、张牙舞爪的红色机械螃蟹模型的店铺吸引住了——正是大名鼎鼎的蟹道乐。
“哇!这么大的螃蟹!我们进去尝尝吧!”黄演梅兴奋地指着招牌。
李正阳自然没有异议,两人走进了这家以螃蟹料理闻名的专门店。店内装修雅致,充满了和风韵味。翻开菜单,上面琳琅满目全是螃蟹的各种做法,堪称“螃蟹的一百种死法”。从刺身、烧烤、天妇罗、火锅、粥品到茶碗蒸,应有尽有。不过,每一道的分量都秉承了日料一贯的“精致”风格,比如烤蟹腿真的只有一两条。
李正阳看着菜单,觉得这样单点太麻烦,也尝不到几种花样。他大手一挥,对服务员说:“就来那个最全的套餐吧,把你们这螃蟹的各种‘酷刑’都上一遍!”他指的是那个包含多种烹饪方式的综合套餐。
第一道菜很快就上来了——蟹腿刺身。晶莹剔透的生蟹腿肉被精心片成薄片,整齐地码在铺着碎冰的盘子里,旁边配着芥末和酱油。
李正阳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几乎透明的蟹肉,眉头微皱,转头对黄演梅小声嘀咕:“这……好像没熟啊?”
黄演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解释道:“大哥,这是刺身!不是没熟,是根本就没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