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阿娇对卫子夫的保护也悄然升级。她以皇长子体弱需精心照料为由,将卫子夫宫中所有饮食、药物、熏香的查验流程加倍,并特意调拨了两名绝对可靠的、懂些药理的老年宫嬷过去“帮忙”。她没有明言,但卫子夫似乎有所感应,对皇后越发恭敬感激。
王夫人在增成殿得知皇后加强医药管制的消息,心中冷笑,却也不得不暂时收敛。越医女的活动转为更加隐蔽,那些可疑的“香丸”“汤剂”也减少了使用频率。双方在看不见的战场上,暂时形成了对峙。
东南沿海,隐秘海湾。
韩川接到了通过吴媪辗转传来的、阿娇最新的密令:在确保自身绝对隐蔽的前提下,于沿海寻觅或建立一两处更为隐秘、安全,且便于小船出入的临时据点,作为应急物资储备、人员中转及情报传递的节点。同时,继续关注夷洲方向动向,但未经许可,不得再主动与岛民发生任何联系。
这道命令,显然是在为可能出现的更大变数做准备。阿娇预见到,随着严助出使夷洲和朝廷对东南海疆兴趣的增加,东南局势可能加速演变,她必须让手中的力量更加灵活和隐蔽。
韩川与方账房等人商议后,决定分头行动。由钱老渔民和木匠老周,利用他们这些日子建立起的本地人脉和对海岸线的熟悉,以“寻找更好的捕鱼点”或“开辟新盐田”为名,暗中勘察几处更为偏僻、有淡水、且地形利于隐藏的海湾或小岛。而韩川和赵铁匠,则带领核心人员,着手将现有这个海湾据点进一步加固和伪装,并开始储备更多的粮食、淡水、药品和必要的工具,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他们紧张筹备时,海上传来了严助船队遭遇风暴、被迫转向藤草部旧港修整的消息(消息是通过与郡府小吏有间接联系的渠道模糊得知)。韩川等人心中一紧,严助的船队竟然真的去了岩所说的那个小港!这意味着,岩等人提供的信息基本属实,而他们与严助的“巧遇”也发挥了作用。只是,严助接下来会怎么做?是会直接与黑岩部或“海外怪人”发生冲突,还是以招抚为主?
未知,让等待变得更加煎熬。
甘泉宫中,刘彻的关注点,在严助的夷洲之行与卫青的深入敌后之间来回跳动。
他既期待严助能带回关于夷洲物产与海外势力的确切消息,为帝国开拓新的财源和疆域提供可能;又期盼卫青能再创奇迹,狠狠打击匈奴气焰,早日实现他北伐决胜的宏愿。这种对“开疆”与“拓土”的双重渴望,在他心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那长久以来的空虚感暂时压下。
他再次召见徐生,询问导引之术中,是否有“凝神静气、以应万变”的法门。徐生自然满口玄虚地应承,更进献了一种据说能“提神醒脑、增强魄力”的新丹方。刘彻照单全收,在紧张的军政事务间隙,继续着他那隐秘的、对超越凡俗力量的追求。
历史的画卷,正以海陆两个方向为轴心,徐徐展开新的波澜。
严助在夷洲的避风港中,一边修船,一边筹划着如何与岛上部族接触,如何应对可能的“海外怪人”,他手中的藤草部信物,或许将成为一块重要的敲门砖。
卫青的三千铁骑,正像一柄淬火的利刃,在广袤的草原上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寻找着匈奴最柔软的后腹。
阿娇在长安,一边巩固后宫,一边遥控东南,同时警惕着来自增成殿的暗箭,她手中的“岛椒”收益和悄然建立的寒门关系网,正成为她越来越重要的倚仗。
而大海的彼岸,夷洲岛上的厮杀未曾停歇,穿着奇怪盔甲的身影,或许正站在某处高耸的悬崖上,用冷漠的目光,眺望着西方那片渐渐清晰起来的汉家帆影。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