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大厅里，热闹得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
贺凡这一大家子，人口实在不少。
七大姑八大姨，再加上各路表亲，几十号人把宽敞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空气中弥漫着瓜子、糖果和那股独属于过年的喜庆味道。
贺凡站在人群中央，有些头大。
他正在给胡安这位异国王子介绍自己的亲戚。
“ThisisySedAunt.”（这是我二姨。）
“ThisisyThirdUncle.”（这是我三舅。）
胡安虽然在来之前突击学习了普通话，此刻却依然一脸懵逼。
因为，这里根本没人说普通话。
这边，说的是那股子带着火锅味的方言。
二姨一脸慈爱地拉着胡安的手，上下打量。
“哎呀，这就是那个外国王子嗦？”
“长得硬是好乖哦，鼻梁高得像个山峰样。”
“听得懂我们说话不嘛？”
胡安瞪大了那双深邃的蓝眼睛，求助似的看向贺凡。
“He……Whatisshesayg?”
“Isshecastgaspell?”
胡安小声问道，他觉得这种语言的语调抑扬顿挫，简直像是在唱歌。
贺凡憋着笑，充当起了同声传译。
“No,no,sheispraisgyou.”
“Shesaidyoulookveryhandso,likeaoviestar.”
胡安恍然大悟，立马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他对着二姨说道：“谢……谢……阿……姨。”
“哎哟！听得懂！听得懂！”
二姨高兴得直拍大腿。
“这娃儿聪明得很嘛！”
旁边的大舅也凑了过来，操着一口浓重的椒盐普通话。
“王子啊，好久来滴嘛？坐飞机累不累？”
胡安再次陷入了迷茫。
“飞机？Fei-Ji?”
他只听懂了这两个字。
杜宇在一旁笑得肚子疼，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边嗑边说：
“胡安，这叫地方特色。”
“在天朝，普通话是官方语言，但回了家，方言才是通行证。”
“你要是能把天朝各个地方方言学会，那才叫真的融入了天朝。”
林可欣也笑着打圆场。
“大家尽量说慢一点，带点普通话调子，不然胡安要死机了。”
众亲戚哈哈大笑，气氛瞬间融洽了起来。
其实，按照贺凡现在的身价，去城里最豪华的酒店包场那是轻而易举。
但贺家人骨子里还是恋旧。
家里人多，别墅也够大。
尤其是那个大院子，宽敞平整，摆上个十几桌都不显挤。
最关键的是，贺家这边的长辈，个个都是烹饪高手。
大舅是做硬菜的一把手。
二姨的凉菜更是一绝。
老爸贺建国掌勺炒料，那香味能飘出三里地。
所以大家一合计，去什么饭店？
就在家里弄！
自己动手，才叫过年。
院子里早就搭起了临时的土灶，火苗舔着大铁锅，发出“呼呼”的声音。
切菜的、洗菜的、掌勺的、端盘子的。
流水线作业，效率极高。
不到一个小时，一张张圆桌上就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粉蒸肉、红烧肘子、咸烧白、夹沙肉、辣子鸡、折耳根……
全是地方特色菜。
香气扑鼻，直钻天灵盖。
院子里，十几张大圆桌铺着红色的桌布，显得格外喜庆。
最中间的主桌上。
贺凡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稳坐上首。
贺凡的父母陪坐两旁。
贺凡、林可欣、杜宇、胡安，还有那个调皮的弟弟毛毛，也挤在这一桌。
其他的亲戚们则是把周围的桌子坐得满满当当。
喧闹声渐渐平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主位上。
满头银发的爷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手里端着一个小酒杯。
虽然年纪大了，但老爷子的精气神依然很足。
他环视了一圈，眼中满是欣慰。
“咳咳。”
爷爷清了清嗓子。
“今天，咱们老贺家的人，基本都到齐了。”
“这是个好兆头啊。”
“而且，小凡还带回来了这么尊贵的客人，还有这么多好朋友。”
爷爷看向胡安和林可欣，慈祥地点了点头。
“我这个老头子，没得啥子文化，也不会说漂亮话。”
“我就提议，大家共饮此杯酒。”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健康康，工作顺顺利利，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干杯！”
“干杯——！”
几十个酒杯举向空中，声音震天响。
胡安也学着大家的样子，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股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那是贺家自酿的粮食酒，度数不低。
“Cough!Cough!”
胡安被辣得直咳嗽，脸瞬间涨红。
“Wow!Strong!Verystrong!”
他一边吐着舌头，一边竖起大拇指。
众人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
席间，气氛热烈。
贺凡一边给胡安夹菜，一边给他科普中国的餐桌文化。
“Ina,werespecttheelders.”（在中国，我们要尊敬长辈。）
“Whentoastg,startwiththeoldestperson.”
贺凡指了指爷爷那一辈。
“See?FirstGrandpa,thenGranda,thenUnclesandAunts.”
胡安认真地点头，像个好学的学生。
“Isee,hierarchyisiportant.”
他端着酒杯，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走到爷爷面前。
“Grandpa...YeYe...”
胡安努力让自己的发音标准一点。
“Wishyou...health!”（祝你健康！）
爷爷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好好好，这外国王子真懂事。”
“来，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了。”
在这里，并没有那种非要把人灌醉的恶习。
除了第一杯大家一起干了，后面都是随意。
能喝的多喝点，不能喝的喝饮料。
主打就是一个开心。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两个小时。
大家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
二姨问杜宇有没有女朋友。
三舅问林可欣工作累不累。
小表弟毛毛则是一直盯着胡安看，仿佛在看什么稀有动物。
胡安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中国普通家庭的温暖。
没有王室那种繁文缛节。
没有那种时刻端着的架子。
有的只是热气腾腾的烟火气。
饭局接近尾声。
重头戏来了。
爷爷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红包。
那是那种老式的红纸包，鼓鼓囊囊的。
“来来来，发压岁钱咯！”
这一下，不管多大的孩子，眼睛都亮了。
“谢谢爷爷！”
“祝爷爷长命百岁！”
小辈们排着队，说着吉祥话领红包。
轮到胡安的时候，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爷爷笑呵呵地招手。
“来，胡安王子，你也有。”
说着，把一个厚实的红包塞进了胡安的手里。
紧接着，奶奶、外公、外婆、大舅、二姨……
一大群长辈围了过来。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红包，往胡安怀里塞。
“拿着拿着，见面礼。”
“这是规矩，不能不要。”
“新年快乐啊！”
没一会儿，胡安怀里就抱了一堆红包。
他彻底惊呆了。
看着手里那一摞红彤彤的信封，他有些手足无措。
“贺……Thisisaazg.”
“Yourtryssareso...lovg.”（你们国家的风俗太有爱了。）
胡安感叹道，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IhoughtIwouldreceivesuchgiftshere.”
“Ian,uallyIgivegiftstopeople.”
他有些焦虑地看向贺凡。
“HowdoIreturnthefavor?ShouldIgivethesothgbaow?”
“Idonthaveanythgprepared.”
贺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Rex,yfri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