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吉米狗第一天出现在这个世界围棋对战平台的时候，贺凡就隔着屏幕稍微关注了一番。
那时平台首页全是关于这个新型AI的讨论，服务器差点被蜂拥而来的棋迷挤瘫痪。
贺凡点进演示对局视频，只看了半盘就退出了页面，心中已然有了结论——这家伙的棋力，比前世轰动全球的阿法狗还要高出一截。
尤其在中盘搏杀的应变上，多了几分人类棋手才有的“灵性”。
他甚至特意去查了开发吉米狗的酷哥公司背景，发现这家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科技企业，半年前突然获得了一笔匿名巨额投资，核心研发团队里还藏着几位前谷歌deepd的骨干。
“到底是技术突破，还是有别的猫腻？”贺凡指尖轻敲桌面，不过这念头只在脑海中停留了片刻就被他抛开。
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他点开对战申请界面，指尖在“确认”按钮上顿了顿，随即干脆利落地点了下去。
吉米狗的专属对战房间里，早已经挤满了旁观者。
这个AI问世以来，已经接连挑落了多位世界级的职业棋手，如今俨然成了全球围棋界的“公敌”，每一场对战都吸引着数十万棋迷在线围观。
当房间顶部的对战信息刷新，显示挑战者“LJt99”的段位仅为业余4段时，整个聊天区瞬间炸开了锅，连带着旁观席上那些专程赶来的职业棋手们，也都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失望神情。
“哎，还以为来了位高手呢，没想到段位比我还低。”说话的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棋手，他自己好歹是业余6段，前段时间也曾挑战过吉米狗，结果连三十手都没撑过去。
他身边一位穿着运动服的壮汉重重拍了下桌子，粗着嗓子喊道：“段位低怎么啦？只要有人敢站出来杀敌就行，总比那些躲在后面只会说风凉话的强！兄弟加油，打倒吉米狗！”
“加油！就算输了也不丢人，敢跟吉米狗对局就已经赢了一半！”
“LJt99是吧？记住这个Id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得给咱们业余棋手写份骨气出来！”
此起彼伏的打气声透过耳机传到不少旁观者耳中，可作为当事人的贺凡，早在进入房间前就特意关掉了消息接收功能。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屏幕中央的棋盘上，指尖悬在鼠标上方，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外界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另一个维度。
几分钟的准备时间转瞬即逝，当系统提示“对战即将开始”的弹窗消失时，整个房间的聊天区突然安静下来，连那些原本吵吵嚷嚷的棋迷，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虚拟棋盘。
贺凡跟吉米狗的对战，正式拉开序幕。
按照围棋规则，先进行猜先。
系统随机生成的数字跳出，吉米狗那边选择了“单”，恰好命中了贺凡手中的棋子数，居然让吉米狗拿到了黑子。
旁观席上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坏了，执黑先手优势不小啊，吉米狗本来就强，这下更难打了。”
“是啊，职业比赛里执黑的胜率都要高出五个百分点左右，更别说面对这种AI了，每一点优势都会被无限放大。”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棋手轻轻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学员感叹道：“这孩子运气不太好，本来实力就看着悬，现在连先手都没拿到，怕是撑不过五十手。”
可贺凡对这些浑然不知，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从吉米狗问世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跟这个AI有一战。
这段时间里，他特意抽了不少时间，把前世记忆中那些失传的围棋巨着重新在脑海中“翻阅”了一遍。
从南宋的《玄玄棋经》里那些精妙绝伦的死活题，到明代《忘忧情乐集》中记载的古谱策略；清代施襄夏所着《围棋发阳轮》里的官子技巧，《珍珑棋局》等等。
不仅如此，他还把这个世界近百年来所有的职业比赛棋谱都过了一遍，从吴清源的“新布局革命”到当代棋手的流行下法，没有任何遗漏。
贺凡自己都不甚清楚他的大脑到底有多厉害，自从重生之后，他的记忆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就发生了质的飞跃。
只要他愿意，任何看过的东西都能像数据一样完整地储存在脑海里，其检索速度和存储容量，比世界上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都要强上几百倍。
想用的时候，只需要在脑海中轻轻“搜索”，相关的内容就会立刻浮现，比翻书还要方便。
“嘀”的一声轻响，打断了贺凡的思绪。
吉米狗已经落下了第一子，黑子稳稳地落在了棋盘左上角的星位上，中规中矩，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贺凡没有任何犹豫，鼠标一点，白子直接落在了右上角的星位，跟吉米狗形成了对角星的布局。
“居然这么快就落子了？连思考都不用吗？”旁观席上有人惊呼出声，要知道之前那些职业棋手面对吉米狗的第一手，最少也要思考一两分钟，生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吉米狗的反应更快，几乎在贺凡落子的同时，第二颗黑子就落在了左边的小目上，意图很明显，想要快速扩张左边的势力范围。
贺凡依旧没有停顿，白子紧随其后，贴在了黑子旁边，直接采用了紧逼的策略。
一开始，贺凡跟吉米狗的落子速度都快得惊人，屏幕上的棋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两人仿佛都不需要思考，每一步都下得干脆利落。
房间里的旁观者们都看呆了，不少人甚至需要暂停回放才能跟上两人的节奏。
“我的天，这落子速度也太快了吧？LJt99是不是在瞎下啊？”
“瞎下能跟吉米狗对上吗？你看棋盘上的形势，两人的势力范围划分得清清楚楚，没有一步是废棋！”
“我刚才特意掐了表，吉米狗落子平均0.3秒，LJt99也差不多，这比职业比赛里的快棋赛还要快上好几倍！”
转眼之间，十分钟就过去了，棋盘上已经落下了近百子，黑白棋子犬牙交错，形势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原本那些不看好贺凡的人，此刻都收起了轻视的神色，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去，这个叫LJt99的业余棋手也太强了吧！你们看这十分钟下来，他居然真的能跟吉米狗打成平手！”
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业余6段棋手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满是震惊，“我记得之前倭国的世界排名第五的田中雄一，跟吉米狗对战的时候，也就撑了五分钟就弃子认输了啊！”
他身边的老棋手也坐直了身体，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声道：“这么说来，这个LJt99的实力已经至少有世界前五的水平了，可他的段位怎么会只有业余四段？这根本不科学。”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他的落子速度跟吉米狗几乎一样快，吉米狗刚落下一子，他就立刻跟上了。”
一位穿着职业棋手制服的年轻人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下得这么快，会不会很容易出现失误啊？围棋这东西，一步错步步错，尤其是面对吉米狗这种没有感情的AI，任何一个小失误都会被它抓住不放。”
有人立刻附和道：“没错，之前金明宇就是因为急于求成，下得稍微快了一点，被吉米狗抓住一个断点，直接屠龙成功，输得那叫一个惨。”
熟悉吉米狗的人都知道，之前那些顶尖棋手之所以接连失败，落子速度慢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围棋不同于象棋、军棋这些棋类，棋盘越大，棋子越多，后续的变化就越复杂。
每一步落子都牵扯着无数种可能，单单靠人脑计算，往往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去权衡利弊。
思考得越多，大脑就越容易疲劳，思维也会渐渐跟不上。
可机器却完全没有这个问题，吉米狗的程序里早已经储存了海量的棋谱和应对策略，它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在瞬间计算出最有利的落子位置，整个过程可能仅仅需要0.00001秒。
人类棋手在思考的时候，往往会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吉米狗却能始终保持冷静，这种不对等的对抗，本身就让人类处于劣势。
可现在，LJt99居然能跟吉米狗保持一样的落子速度，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当然，大多数围观者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只知道这个叫LJt99的业余棋手，绝对是一个隐藏的高手。
“厉害啊，居然敢跟吉米狗对攻，而且还不落下风，这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何止是不落下风，你看这一步，他居然主动断了吉米狗的联络，这是要跟AI拼死活啊！”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出现过任何失误，每一步都下得恰到好处，连那些职业棋手都挑不出毛病。”
能挤进这个对战房间的，大多都是围棋爱好者，甚至有不少是半职业棋手，就算下棋的水平不算顶尖，但看棋的眼光还是有的。
“妙啊！第38步这手飞，走得太妙了！”突然有人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声音都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