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登陆舱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杨利伟顺着贺凡的目光望向舷窗外。
当他看清远处阴影里那个庞然大物的轮廓时。
这位久经沙场，心理素质早已坚如磐石的特级航天员，大脑也出现了长达数秒的宕机。
那是什么？
那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陨石坑或者山脉。
它的轮廓太过规整了。
充满了只有智慧生命，才能创造出的几何美感。
它像一座倒塌的，只剩下残骸的黑色塔楼。
静静地匍匐在月球的背面，仿佛一个沉默了亿万年的史前巨兽尸体。
“贺……贺总师……”杨伟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干涩，“那……那是什么东西？”
贺凡没有回答。
他的心中同样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想过月球背面可能存在未知的矿藏或者特殊的地理构造。
但他从未想过，这里竟然会有一个如此明显的人类文明的人造遗迹！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人类并不孤独。
或者说，至少曾经不孤独。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前世，关于月球的种种传说，关于国阿波罗计划的种种疑点，在这一刻都仿佛找到了一个最合理的，也最惊悚的解释。
“准备出舱。”
良久，贺凡才恢复了平静。
但那平静之下，压抑着是足以撼动世界的巨大波澜。
“现在？”杨伟一愣。
“我们的登陆舱刚刚受损，情况不明。而且那个东西……来历不明，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向地球指挥中心汇报情况？”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地球。”贺凡摇了摇头，“月球的屏蔽还没有结束。”
“而且，”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黑色的遗迹，眼中闪烁着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渴望的复杂光芒。
“你觉得，我们如果把这个发现汇报上去，上面还会允许我们靠近它吗？”
杨伟沉默了。
他知道，贺凡说得对。
一旦地球方面得知了这个惊天秘密。
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们唯一的命令只可能是：
立刻返航，不惜一切代价。
而这个足以改变人类历史的伟大发现，将再次被尘封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是任何一个有探索精神的宇航员都无法接受的。
“我明白了。”杨伟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一切，听从贺总师指挥。”
两人开始穿戴出舱宇航服。
这是一个复杂而又严谨的过程。
但他们的动作却都异常的沉稳。
巨大的震惊并没有让他们，失去一个军人和科学家的基本素养。
十分钟后。
“夸父号”登陆舱的舱门缓缓打开。
贺凡第一个踏上了那片从未有过人类足迹的月球背面。
脚下是松软的灰白色的月壤。
四周是绝对的，没有任何声音的真空。
头顶是比在地球上看到的要明亮百倍，也璀璨百倍的浩瀚星河。
那种极致的孤独与壮丽。
足以让任何一个身处其中的生命，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渺小与震撼。
贺凡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越过荒凉的平原，再次望向了远处那座黑色塔楼塔遗迹。
在没有任何大气层散射的纯粹宇宙光线下。
他终于看清了它的更多细节。
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不知名的类似黑曜石的光滑材质。
那材质在星光的映照下，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光。
它仿佛能吸收所有的光线。
遗迹的表面，布满了巨大的创口。
有的是圆形的，像是被某种巨型陨石撞击过。
有的则是平滑的，像是被某种能量武器给直接切开的。
这不仅仅是一个遗迹。
这更是一个古老的战场。
一个曾经发生过，他们无法想象的惨烈战争的证明。
“走，过去看看。”
贺凡对着通讯器沉声说道。
他和杨利伟，驾驶着登陆舱携带的一辆小型的太阳能月球车，向着那个黑色的遗迹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