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槐连忙汇报:“发烟罐试制了几种,效果最好的那种,能持续产生浓密白烟约一刻钟,但受风向影响太大,覆盖范围也有限。大型伪装网正在赶制,但需求量太大,短期内无法覆盖所有重要目标。至于用火炮打……试了几次,完全摸不着边,炮弹飞出去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高岩沉默片刻,他知道这不能怪他们。在缺乏有效观瞄系统和专用弹药的情况下,用地面火炮攻击高速(相对而言)移动的空中目标,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能只想着把它打下来。”高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既然暂时打不掉它的‘眼睛’,那就想办法让它‘看’不清,或者‘看’到我们想让它看的东西!”
他快步走到一块黑板前,拿起粉笔:
“第一,‘迷魂阵’计划。选取次要阵地或无人区域,大量布置假目标!用木头、稻草、帆布,给我搭出假炮兵阵地、假营地、假物资堆积点!要逼真,要能让天上的‘眼睛’分辨不出真假!吸引他们的炮火,消耗他们的弹药!”
“第二,‘烟霞’战术。发烟罐优先配属给炮兵和重要节点部队。炮兵开火后,立即在阵地周边施放烟幕,遮蔽敌方观测。部队大规模机动时,在关键路段也可酌情使用。”
“第三,‘化整为零’。各部队,尤其是炮兵,进一步分散配置!一个连的炮兵,给我拆成三个、四个甚至更多的小组,分散在不同阵地,通过‘蜂鸟’协同射击。让他就算发现了一个,也打不掉我们全部!”
“第四,‘静默’与‘欺骗’。严格灯火管制,夜间尽量无线电静默。可以故意释放一些假情报,让鬼子‘听’到我们想让他们听到的。”
高岩的思路清晰而果断,既然技术上一时无法破解,那就从战术和战略层面进行反制、欺骗和规避。这需要极高的组织度和纪律性,恰好是新军和正在改造的联合部队所能做到的。
命令迅速被细化并传达下去。整个辽南防区,仿佛一个被惊动的蚁巢,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模式运转起来。
在后方相对安全的区域,工兵和动员起来的民夫开始热火朝天地建造“假阵地”。削尖的木头涂上黑漆,伪装成炮管;帆布搭起的“帐篷”里空空如也;草席盖着的“弹药箱”里装满了沙土……远远望去,足以以假乱真。
前线的部队则开始了更严格的隐蔽和疏散训练。炮兵们苦练着“快打快撤”的流程,计算着从开火到撤离的最短时间。士兵们学习如何利用地形和伪装网,将自己和装备完美地融入环境。
几天后,日军的飞艇再次出现。
这一次,黑木为桢根据“隼眼一号”首次侦察的情报,调动了超过两个联队的炮兵,对之前发现的“营地”和“运输线”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猛烈炮击。
炮火覆盖极为精准,将那片区域犁了一遍。
然而,当前线斥候冒着风险抵近观察时,回报的消息却让黑木为桢的脸色瞬间铁青——
被炮击的“营地”里,除了炸碎的木头、撕裂的帆布和烧焦的草席,一无所获。所谓的“运输线”上,只有一些被炸毁的、明显是废弃的空车架。
“八嘎!!”黑木为桢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们早有准备!他们在欺骗我们!”
赫尔曼看着侦察照片上那些被炸毁的假目标,眉头紧锁:“将军,您的对手非常狡猾。他们正在学习如何对抗空中侦察。我们看到的,很可能只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
日军的第一次“天眼”引导打击,看似声势浩大,实则雷声大雨点小,除了浪费了大量宝贵的炮弹外,战果寥寥。高岩的“迷魂阵”初显成效。
但高岩知道,这只是开始。欺骗战术不可能永远有效,一旦日军意识到问题,调整侦察和判断策略,或者投入更多的飞艇进行更频繁、更细致的侦察,压力将会倍增。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他必须尽快找到,能够刺破这“苍穹之眼”的利刺。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启明”工程组和机器局的方向,那里,承载着打破僵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