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力量,为郑志肃争取到了宝贵的一丝清明。
在这片清明之中,郑志肃的意志,成为了最后的、也是最坚固的防线。他告诉自己:不能倒!倒下,就真的输了。倒下,就辜负了前世浴血重生的机会,辜负了母亲临终前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更辜负了这些年来,他独自一人,在冷漠与忽视中苦苦支撑的尊严!
他的意志,并非空洞的口号,而是化作了具体的行动。他强迫自己挺直那根几乎被压断的脊梁,哪怕只是毫厘,也是一种不屈的宣告。他将所有痛苦、屈辱、愤怒,全部转化为燃料,注入到那股微弱的暖流之中,让它燃烧得更加旺盛。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早已充满了血腥味,但他硬是将这口逆血咽了回去,咽回肚子里,化作滋养他意志的养分。
这是一种近乎自虐的坚持。他放弃了所有对外界的感知,将全部心神都内守于神魂之中。外界的灵压是汪洋大海,而他,就是那海中的一叶孤舟,任凭惊涛骇浪,他心中的舵,却始终指向一个方向——不沉!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对郑凯来说,或许只是几个呼吸的瞬间,但对郑志肃而言,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酷刑。终于,那股狂暴的灵压达到了顶峰,而后,因为郑凯并未持续催动,威压开始缓缓退去。
当那股如山般的重量骤然消失时,郑志肃的身体猛地一晃,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要将整个小院的空气都吸进肺里。汗水混合着嘴角的血迹,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清明,甚至在那份极致的疲惫之下,燃烧着一簇未曾熄灭的火焰。他确实狼狈,衣衫凌乱,汗湿血染,头发也散乱地贴在额前。但他没有倒下,他的脊梁,虽然弯曲,却未曾折断。
他依旧站在那里,用一种近乎固执的姿态,向眼前的父亲,也向整个世界,无声地宣告着:你们可以压垮我的身体,可以践踏我的尊严,但永远无法摧毁我的意志。我,郑志肃,还站着。
这份坚持,源于前世的辉煌,更源于今生的倔强。他狼狈,却未曾败北。这,就是他最大的骄傲。
郑凯并没有因为郑志肃的狼狈而有丝毫动容。他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松,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燃烧的怒火和深沉的失望。他看着瘫倒在地的长子,语气中的责备如同连珠炮般,一句比一句严厉,一字比一字沉重。
“他是你弟弟!”
这句话,郑凯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在他看来,这是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真理。在郑氏这样的千年世家,血缘关系是维系家族稳定的基石,而长幼之序,则是这基石上最核心的法则。他指着依旧跪在一旁、脸上似乎挂着泪痕、眼神却藏着一丝得意的郑志鹏,仿佛在陈述一个最简单的公理。
“郑志鹏,他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他是你的至亲,是你在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最应该守护的人!你身为兄长,不思爱护,反而与他争执,甚至动手,这像什么话?你的骨气,你的尊严,都用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