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入鞘的瞬间,风停了,冰晶落地碎成粉末。她转身,白衣飘在月下,像一场不该存在的梦。
可就在她即将消失的刹那,衣袖再次拂过我脸颊。
轻得像当年我发烧说胡话时,她为我掖被角的动作。
只留下一句话,随风飘来:“等你能接我三剑不死再说。”
我仍跪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血顺着指缝滴下。龙魂盘在肩头,金焰微弱,却没熄。骨符在心口,稳稳地跳着。
萧景琰的残影彻底沉入地底,只留下一句低语:“你会付出代价。”然后,再无声息。
我慢慢把龙魂剑从地上拔出来,剑身微震,像是也在等什么。西荒方向的地脉,依旧安静。可我知道,那东西没走。
它在等。
我也在等。
等伤养好,等龙髓彻底融进骨血,等骨符真正认主。等我有朝一日,能站在她面前,不躲不避,接下那三剑。
我撑着剑站起来,腿还在抖,可没再跪下去。风卷起灰烬,在废墟间打着旋。远处,一只乌鸦落在断墙上,歪头看了我一眼,又飞走了。
我低头看手。
血已经凝了,剑柄上留下一道暗红的印子。我用袖子慢慢擦掉,动作很轻,像是怕弄坏了什么。
然后,我将骨符按进心口。
脊椎烙印猛地一烫,龙髓轰然奔涌,冲进四肢百骸。我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又被剑撑住。这一回,我没再咬舌尖,只是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金瞳更亮。
我能感觉到,百里内每一寸地脉的震颤,每一个活物的心跳。那东西还在西荒,贴着地底爬行,速度比之前更慢,像是受伤了。
我盯着那个方向。
忽然,剑柄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
不是来自龙魂,也不是骨符。是剑本身,在响。
我低头看。
龙魂剑的剑脊上,一道裂痕不知何时出现,极细,却从剑格一直延伸到剑尖。它不再流血,也不再发光,可那道裂,像是被人用极细的针,一寸寸刻出来的。
我伸手抚过那道裂。
指尖传来一丝极轻的回应,像有人在剑里,轻轻碰了我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西荒方向的地脉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不是爬行。
是敲。
三下。
很轻,很慢,像是有人在地底,用指节敲着石头。
我猛地抬头。
月光正照在断墙上,墙影拉得很长,像一把指向北方的刀。
剑还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