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雅看见了,在那记忆碎片中的记忆。
深宫,夜,烛火摇曳。
萧琰的背影比萧凛记忆中更加佝偻,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山岳。
他不再穿着龙袍,而是一身简单的玄色常服,袖口处有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渍又似能量侵蚀的痕迹。
“凛儿,你回来了。”父皇的声音沙哑至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看到外面的天了吗?是不是……越来越暗了?”
星雅却没看到萧凛,正疑惑时却见萧琰盯着自己。
“难道,现在我就是萧凛?”她心念急转,知道机不可失,这是了解更多关于末日的机会。
“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到底发生了什么……”年轻的萧凛急切问道。
“我吗?……我已不是我了。”萧琰缓缓转身,他的脸……萧凛惊恐地发现,父皇的半边脸颊皮肤下,隐约有暗红色的纹路在缓慢蠕动,如同活物。
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明,甚至比以往更加深邃,那是看透了无尽痛苦后的淡然。
“我早已被‘那边’的东西……污染了。不,或许说,是我自愿拥抱了污染,以为能再拖延时间……但看来还是没有用。”
“那边?是什么?是那些雾中怪物吗?”
“怪物?不,它们只是表象。”萧琰走到窗边,望着漆黑无星的夜空。
“是‘根源’在腐烂,在渗漏。我们这个‘盒子’,出现了裂痕。
外面……是真正的‘疯狂’与‘虚无’。”
“那怎么办?我们……”
“我们萧家,世代守在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萧琰打断他,目光落在萧凛身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慈爱,有歉疚,有决心。
“我们的血,我们的魂,与这个‘盒子’的根基相连。
我们是‘锚’,也是……‘锁’。”
画面闪烁,星雅感到剧烈的头痛。
父皇的手按在了他的额头,冰冷刺骨,却又有一股温暖坚韧的力量涌入。
“现在,轮到我了。父皇……要去把裂痕‘堵’上。
用我这身血肉,用我这残魂,用我们萧家世代积累的这点‘分量’。”
“不!父皇!一定有别的办法!”星雅感到萧凛的灵魂都在战栗。
“傻孩子,”萧琰笑了,那笑容疲惫却解脱,“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把‘它’引过来,关进我这副躯壳里,与它角力,消磨它。
能为你们,为这天下苍生,多换来几年、几十年的太平日子,值得。”
画面转为扭曲,暗红弥漫。
父皇的身体开始发光,不是寻常的光,而是血肉仿佛在转化为纯粹的能量,无数玄奥的符文从他体内浮现,与那些暗红纹路激烈对抗。
他的声音变得缥缈:“凛儿,记住……末日之外,才是真正的末日……我们看到的,只是‘回响’……真正的‘黑暗’……
在更深的地方沉睡……如果……如果有一天,‘锁’松动了,或者有‘外人’带着‘光’来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父皇!!”
“走!带着我的印记得走!去找你姐姐!活下去!”
最后一声怒吼夹杂着痛苦与无上威严,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萧凛推开。
·最后定格的画面:父皇萧琰的身影在暗红与金色符文的纠缠中逐渐模糊、虚化,最终仿佛化作了一个盘坐的、镇压着什么的无形存在。
而沈砚那扭曲狂热的脸,在暗影中一闪而过……
紧接着,是更古老、更模糊的碎片:仿佛来自血脉源头的记忆——星空、巨大的光之门、先祖萧破军与一位周身笼罩在柔和光辉中、看不清面容的女性交谈的剪影、某种庄严的契约缔结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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