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蓝色雾气的瞬间,并非想象中的穿越屏障之感,而是一种奇异的失重和剥离。
周遭的一切色彩、声音,甚至感知都变得模糊而扭曲,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由纯粹能量和数据流构成的漩涡。
士兵们惊恐地叫喊声被拉长、变形,最终归于一片嗡鸣。
萧慕云紧握缰绳,感受着身下战马不安的嘶鸣和颤抖,她只能死死伏低身体,将全部心神寄托于手中那枚传来稳定脉动的玉佩。
以及前方那依旧坚定指引方向的金色光晕——那是她能感觉到的,夜歌唯一在通道内留下的印记。
这感觉似乎持续了永恒,又似乎只是一瞬。
当脚踏实地的感觉再次传来,当扭曲的感官重新恢复正常,所有人都踉跄着,几乎站立不稳。
战马喷着响鼻,惊恐地踏着蹄子。士兵们大口喘息着,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
他们依旧在一片山地区域,但景象已截然不同。
天空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暗红,而是呈现出一种正常的、略显苍白的白昼天色。
没有弥漫的死亡雾气,没有侵蚀一切的暗红能量,空气虽然带着山间的清冷,却不再有那种冻结灵魂的恶意。
远处,隐约可见湘云郡熟悉的山水轮廓,但它们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显得有些……不真实。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身后的景象。一道巨大无比、如同水波般荡漾的蓝色光幕,横亘在天地之间,取代了他们来时经过的山隘。
光幕之后,是翻涌不休、如同血色海洋般的暗红能量,那张扭曲的面孔在能量中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冲击着蓝色光幕,却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挡,无法逾越雷池一步。
光幕之上,不时泛起剧烈的涟漪,显示出它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我们……我们真的逃出来了?”一名士兵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伸手触摸着身边真实存在的岩石和草木。
“这里……还是湘云郡吗?感觉……不一样了。”另一人疑惑地看着四周。
萧慕云压下心中的震撼,迅速清点人数。经历了一路的逃亡和损失,原本庞大的军队如今只剩下了不足三分之一的残兵败将,个个带伤,神情疲惫不堪,但至少,他们还活着。
她抬头望向天空,星雅那艘庞大而优雅的起源号正静静悬浮在蓝色光幕之前,舰体上的光芒虽然略显暗淡,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威仪。
夜歌那艘较小的战舰则在一旁警戒。
“这里是被‘夜莺系统’力量暂时稳定住的‘现实壁垒’区域。”
星雅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但清晰而稳定,
“我们暂时隔绝了‘末日’的直接侵蚀。但这道壁垒并非永恒,它依托于系统残存的力量和这个世界的部分真实规则,外部冲击越强,它能维持的时间就越短。”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声音来自蓝色光幕边缘,那片刚刚被星雅的“稳定锚”封锁的区域。
是那头突然出现、帮助他们抵御黑色能量的奇异巨兽!
它此刻的状态极差。
庞大的身躯上,那些怪异的残破甲胄多处碎裂,露出被暗红能量侵蚀留下的焦黑痕迹,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仍在不断逸散。
它伏在地上,巨大的身体因痛苦而微微颤抖,那双赤红的眼睛中,狂暴的光芒正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它吞噬的痛苦与迷茫。
它额头那枚散发着稳定波动的奇特符文,此刻也光芒黯淡,明灭不定。
萧慕云的心猛地揪紧了。她之前惊鸿一瞥看到的,难道不是错觉?
她示意军队保持警戒,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在亲卫队长担忧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那头巨兽。
越是靠近,她越是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狂暴气息,但也同时清晰地看到了,镶嵌在它胸前最大那块破碎甲胄上的纹章——那是大启皇室亲卫,唯有萧凛的近卫才能佩戴的徽记!
而那块甲胄的样式和破损处,与她记忆中萧凛出征时所穿战甲的一部分完全吻合!
“凛……凛弟?”萧慕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试探性地呼唤。
巨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赤红的双眼艰难地抬起,看向萧慕云。
那目光中,狂暴与痛苦交织,但在看到萧慕云面容的瞬间,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人类的清明与激动。
它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混合着低吼和呜咽的声音,试图抬起巨大的前爪,却又无力地垂下。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萧慕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顾危险,冲到巨兽硕大的头颅前,伸手抚上它粗糙而滚烫的皮肤,感受着那
天空中的起源号舰桥内,星雅、林阳和通过投影出现的夜歌,也凝重地注视着下方这一幕。
“生命形态被强行扭曲、改造……融合了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狂暴能量源?”星雅通过扫描仪分析着巨兽的状态,眉头紧锁。
“他体内有两种力量在冲突,一种是这个世界本身的,特殊力量(或许是那枚符文的作用)。
另一种……更像是某种被‘末日’力量污染和激化的、原始的毁灭欲望。
他能保持部分清醒,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