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在留春亭住了一宿。到了第二天早上,依旧宴饮作乐。
不知不觉就这样欢乐地过了三四日,转眼间到了十二日的良辰。
有光禄寺三部各官回奏道:
“臣等自八日奉旨以来,驸马府已经修缮完毕,就等妆奁铺设了。合卺宴也已全部准备妥当,荤素共计五百余席。”
国王心中欢喜,正打算请驸马赴宴,忽有内宫官向御前启奏道:
“万岁,正宫娘娘有请。”
国王于是退入内宫,只见三宫皇后、六院嫔妃,引领着公主,都在昭阳宫谈笑风生。
那场面当真是花团锦簇,一片富丽妖娆,简直胜过天堂月殿,丝毫不亚于仙府瑶宫。有《喜会佳姻》新词四首为证:
《喜词》云:
喜!喜!喜!欣然乐矣!结婚姻,恩爱美。巧样宫妆,嫦娥怎比。龙钗与凤镵,艳艳飞金缕。樱唇皓齿朱颜,袅娜如花轻体。锦重重,五彩丛中;香拂佛,千金队里。
《会词》云:
会!会!会!妖娆娇媚。赛毛嫱,欺楚妹。倾国倾城,比花比玉。妆饰更鲜妍,钗环多艳丽。兰心蕙性清高,粉脸冰肌荣贵。黛眉一线远山微,窈窕嫣姌攒锦队。
《佳词》云:
佳!佳!佳!玉女仙娃。深可爱,实堪夸。异香馥郁,脂粉交加。天台福地远,怎似国王家。笑语纷然娇态,笙歌缭绕喧哗。花堆锦砌千般美,看遍人间怎若他。
《姻词云》:
姻!姻!姻!兰麝香喷。仙子阵,美人群。嫔妃换彩,公主妆新。云鬓堆鸦髻,霓裳压凤裙。一派仙音嘹喨,两行朱紫缤纷。当年曾结乘鸾信,今朝幸喜会佳姻。
却说国王驾到,后妃们引着公主,连同彩女宫娥都前来迎接。
国王满脸喜悦,走进昭阳宫坐下。后妃等人朝拜完毕,国王说道:
“公主贤女,自初八日结彩抛球,有幸遇到圣僧,想必你心愿已了。各衙门官员也能体谅朕的心意,各项事宜都已准备完备。今日正是佳期,可早些去赴合卺之宴,不要错过时辰。”
那公主走上前,倒身下拜,奏道:
“父王,请赦免小女万千之罪。有一事启奏:这几日听闻宫官传言,唐圣僧有三个徒弟,他们生得十分丑恶,小女不敢见他们,恐怕见了会心生恐惧。万望父王将他们打发出城才好,不然惊吓到弱体,反而会成为祸害。”
国王道:
“孩儿不说,朕几乎忘了。他们确实生得有些丑恶,连日来都让他们在御花园里的留春亭款待。趁今日就上殿,给他们发放关文,让他们出城,正好举行会宴。”
公主叩头谢恩,国王随即出驾上殿,传旨:
“请驸马和他三位徒弟。”
原来,唐僧掐着指头算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十二日。天还未亮,就与三人商议道:
“今日已是十二日了,这事该如何处置?”
孙悟空道:
“那国王我已看出他有些晦气,但还未上身,危害不大。只是还没见到公主,若能见到,老孙一看便知真假,然后再行动,你只管放心。他如今肯定会来请,打发我们出城,你就答应下来,别怕。我一闪身就回来,紧紧护着你。”
师徒们正说着,果然见当驾官同仪制司前来相请。
孙悟空笑道:
“走喽!走喽!必定是来给我们送行,好让师父留下来成亲。”
猪八戒道:
“送行肯定会有千百两黄金白银,我们也好买些礼物回去,到我老丈人家,还能再会亲玩耍呢。”
沙僧道:
“二哥,闭上嘴,别乱说,听大哥的。”
于是,他们将行李马匹,都随着那些官员来到丹墀下。
国王见了,让人请孙悟空三位近前,说道:
“你们把关文拿上来,朕盖上宝印,押上花字交付你们。另外多准备些盘缠,送你们三位早日去灵山见佛。若取经回来,还有重谢。留驸马在此,你们不必挂念。”
孙悟空称谢,随即让沙僧取出关文递上。国王看过后,盖上印,押了花字,又取出黄金十锭,白金二十锭,权当是亲礼。
猪八戒向来财色心重,立刻伸手接了过来。
孙悟空朝上唱个喏道:
“聒噪聒噪!”
便转身要走,慌得唐三藏一骨碌爬起来,扯住孙悟空,咬着牙说道:
“你们都不顾我就走了!”
孙悟空伸手捏了捏唐三藏的手掌,丢了个眼色道:
“你在这里宽心欢会,我们取了经,回来看你。”
那长老半信半疑,不肯放手。众官员都看到了,只当他们是真的就此分别。
早见国王又请驸马上殿,让众多官员送三位出城,长老只得松开手,上殿去了。
孙悟空三人,与众官员出了朝门,各自告别。
猪八戒道:
“我们真的就这么走啦?”
孙悟空没有回应,只是径直走到驿中。驿丞将他们接入,看茶摆饭。
孙悟空对猪八戒沙僧说道:
“你两个就待在这里,千万别出头。要是驿丞问什么事,含糊答应就行,别跟我说话,我去保护师父。”
好大圣,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道:
“变!”
便变作自己的模样,与猪八戒沙僧一同留在驿内,真身却一晃,跳到半空,变作一只蜜蜂儿,小巧玲珑。但见:
翅黄口甜尾利,随风飘舞颠狂。最能摘蕊与偷香,度柳穿花摇荡。辛苦几番淘染,飞来飞去空忙。酿成浓美自何尝,只好留存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