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鳞潜舟如同深海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朝着“镇魔海沟”方向潜行。离开那处疯狂咆哮的裂隙后,海域恢复了某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唯有潜舟自身散发的微光与阵法灵光照亮前方一小片幽暗的海水。水压越来越大,温度也降至冰点,寻常修士若无特殊护体,恐已被碾碎冻僵。
越是深入,周围的环境越是诡异。海床上开始出现更多庞大、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残骸,有些似乎是巨兽的骨骸,有些则是建筑的碎片,上面残留着古老而破碎的符文,大多已被魔气侵蚀,失去了原有的灵性。偶尔可见一些形态奇特的发光深海生物游过,它们对潜舟似乎并无兴趣,或者说,在这片海域生存的生物,早已习惯了这种不速之客。
于墨与炎绫神情紧绷,全神贯注。于墨操控潜舟,灵识提升到极限,规避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暗流漩涡和肉眼难辨的空间褶皱。炎绫则紧握长弓,鹰隼般的目光透过观察窗,扫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丝异常。
石磊盘膝坐在舟中,双目微阖,但灵识却如同无形的触手,延伸向潜舟四周,仔细感知着海水中每一丝能量波动。混沌灵根的感应在这里变得异常活跃,那些散落在海水和残骸中、稀薄却无处不在的寂灭魔气,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清晰可见。而越是靠近镇魔海沟方向,这种感应就越是强烈,甚至隐隐引动了他丹田内那株混沌幼苗,使其摇曳的频率加快,吞吐灵机的速度也在提升。
“这里的混乱能量,对旁人而言是毒药,对我的混沌灵根,却像是……补品?”石磊心中明悟。混沌,包容万有,演化万有,亦可同化万有。这些游离的、源自寂灭魔渊的混乱魔气与寂灭道韵,虽然性质阴邪,但层次极高,被混沌灵根吸收、提纯、转化后,竟能化为滋养他自身的精纯混沌灵元。只是这个过程需万分小心,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中的负面意志侵蚀。
他尝试着引导一缕极其细微的混沌灵元,小心翼翼地吸纳、炼化一丝外界游离的寂灭魔气。起初,一股冰冷的、充满毁灭与疯狂的意念试图顺着灵元反噬他的神魂,但立刻被他强大的道心意志与混沌灵根本源之力镇压、磨灭,只留下最精纯的能量本质,融入他的灵元之中。顿时,他感到灵湖内的灵元微微增长了一丝,对“寂灭”真意的感悟也似乎深刻了半分。
“可行!”石磊心中一振。这危险重重的葬神海域,对他而言,或许也是一处绝佳的修炼宝地!当然,前提是能活下来,且不被魔意侵蚀本性。
“前方三百里,即将进入镇魔海沟外围区域。根据记载,那里空间结构极度不稳定,有大量空间裂缝和破碎的法则碎片,灵识干扰极强,潜舟的隐匿阵法效果也会大减。”于墨的声音打破了舟内的寂静,带着凝重,“而且,那片海域栖息着一些被魔气侵染、发生变异的‘空间裂缝兽’,它们能融入空间褶皱,防不胜防。”
“减速,将隐匿阵法转为‘拟态’模式,模仿深海暗流波动。炎绫道友,留意空间波纹异常。所有人,收敛气息,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石磊睁开眼,沉声下令。
潜舟速度再次降低,船体表面的阵法光芒流转,变得如同周围幽暗海水一般,随着洋流微微荡漾,若不仔细探查,几乎难以发现其存在。
又前进了约百里,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海水中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扭曲的黑色细线,那是空间不稳定形成的微观裂缝,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远处,隐约可见巨大的、如同镜面破碎般的空间断层,横亘在深海之中,断层后方是一片模糊扭曲的景象,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海水流动毫无规律,时而平静如死水,时而突然掀起诡异的暗涌。
“看那里!”炎绫忽然低呼,指向左前方一片巨大的海底山脉阴影处。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在那片山脉的斜坡上,散落着无数巨大的、棱角分明的黑色石块,它们排列并非天然,更像是某种建筑坍塌后的废墟。而在废墟的中心,赫然矗立着一截断碑!那断碑高达数十丈,即使只剩半截,依然散发着一种镇压天地的古朴、苍凉、威严的气息!碑体呈暗金色,表面布满了复杂玄奥的银色符文,与千礁岛发现的残碑符文如出一辙,但更加完整、清晰!此刻,那些符文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顽强不灭的银色清辉,与周围浓郁的魔气形成鲜明对比,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将废墟中心小片区域笼罩。
“是它!九幽镇狱碑的一部分!”石磊瞳孔收缩,心中剧震。那股同源的气息,比他手中玉佩和千礁岛残碑强烈了何止百倍!混沌灵根几乎要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欢呼雀跃!
然而,就在那断碑清辉笼罩的范围之外,废墟的阴影中,盘踞着数头令人心悸的存在。那是几头体型堪比小山、形如巨蜥、但周身覆盖着扭曲鳞甲、背上生长着如同空间裂缝般不规则骨刺的恐怖妖兽!它们的气息,赫然都达到了灵湖境!其中为首的一头,额头生有一只竖眼,开合间有银芒闪烁,气息更是达到了灵湖中期巅峰!它们似乎对那断碑的清辉颇为忌惮,不敢靠近,但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清辉范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