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崩塌,魔种被吞,骸骨大军瞬间化为飞灰。广场上死寂一片,唯有石磊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他单膝跪地,脸色煞白如纸,冷汗浸透衣袍,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丹田之内,那刚刚吞噬了魔种的“狱种”如同吞下了一颗烧红的烙铁,狂暴的能量在其内部疯狂冲撞,几乎要撕裂整个“寂灭之狱”!
魔种蕴含的极致诅咒与毁灭意志,远比之前吸收的任何魔气都要恐怖百倍!它不甘被吞噬,正以最暴戾的方式反抗,试图污染、同化乃至撑爆“狱种”!灰暗的狱壁剧烈扭曲,表面浮现出不祥的血色纹路,整个内景空间摇摇欲坠!
“呃啊——!”石磊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七窍中竟有丝丝灰黑色的气息逸散出来,那是魔种能量外泄的迹象!他的意识在无边痛苦与毁灭诱惑的漩涡中沉浮,寂渊师尊最后注入的魂力与菩提子的佛光,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勉力守护着他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石磊!”厉锋强忍伤势,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石磊。他的手触碰到石磊肩膀的瞬间,竟感到一股刺骨的冰寒与侵蚀性的魔意!厉锋脸色大变,立刻催动灵力试图帮其镇压,但他的灵力一进入石磊体内,便如泥牛入海,反而激得那魔种能量更加狂暴!
“别碰他!”赵乾急忙阻止,他精通阵法,对能量感应敏锐,“他体内两股力量正在殊死搏斗,外力介入只会添乱!现在只能靠他自己!”
柳七独臂持刃,警惕地环顾四周。祭坛虽毁,骨军虽灭,但这片放逐之地依旧充满未知的危险。远处,那些巨大的骸骨迷宫在失去核心能量后,正开始缓慢崩塌,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巨响。天空中的暗红色流光也变得更加紊乱,不时有空间碎片如同玻璃般剥落,露出后面漆黑虚无的背景。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柳七急声道。
厉锋看着痛苦挣扎的石磊,眉头紧锁。带着这样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不定时炸弹”在如此险地移动,风险极大。但留在此地,无异于等死。
“走!”厉锋咬牙,一把将石磊背起。石磊身体轻得出奇,却仿佛背负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厉锋能清晰感觉到,背后传来的一阵阵恐怖的能量波动,让他这位炼虚后期修士都感到心惊肉跳。
“赵乾,柳七,前路开路!找相对稳定的区域!”厉锋低喝,背着石磊,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骸骨迷宫外围冲去。赵乾和柳七不敢怠慢,强提残存灵力,一左一右,小心探路。
一行人在这片正在崩解的死亡之地艰难前行。身后是不断塌陷的骸骨山脉,头顶是碎裂的天空,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石磊在厉锋背上,意识模糊,全部心神都用于内视,与体内的魔种进行着凶险无比的拉锯战。
“寂灭之狱”在魔种的冲击下,边界不断破碎又重组,狱壁上的纹路在灰暗与血红之间疯狂闪烁。石磊以《无间道》心法为纲,以师尊魂力为基,以菩提佛光为盾,引导着“狱种”的吞噬本能,不再硬抗魔种的毁灭意志,而是将其视为一种极致的“混乱”与“终结”能量,尝试以寂灭真意去解析、包容、乃至将其转化为“狱”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每一次能量的碰撞,都让他的神魂如同被撕裂。但渐渐地,在极致的压力下,他对“寂灭”的理解产生了某种质的飞跃。寂灭,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一种将万物归于原初混沌的状态,一种超越秩序与混乱的绝对平衡!那魔种的毁灭意志,在寂灭的真意面前,仿佛找到了归宿,反抗之力开始缓缓减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天。当厉锋三人拖着疲惫重伤之躯,终于冲出不断崩塌的骸骨迷宫,踏入一片相对平坦、但依旧荒凉死寂的黑色平原时,厉锋背上的石磊,身体猛然一僵,随即彻底松弛下来。
他丹田内,“寂灭之狱”终于暂时稳住了形势。魔种并未被完全炼化,而是被强行压缩成了一颗鸽卵大小、表面布满灰红交织纹路的晶体,悬浮在“狱种”旁边,被无数道寂灭锁链死死缠绕、镇压!整个“狱”的空间,因此扩大了数倍,狱壁变得更加厚重凝实,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与威严!
石磊缓缓睁开眼,眼中疲惫不堪,却多了一丝历经生死淬炼后的深邃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