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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父与子(1 / 2)

试剑峰顶,九色剑阵遮天蔽日。

剑光交织如龙,将整座山峰笼罩在一股苍茫古老的剑意之中。那剑意并不凌厉,却厚重如山岳,浩瀚如星海,仿佛承载着千年岁月的重量。

江澈与苏芸并肩而立,周身灵力自发流转,抵御着这扑面而来的威压。

剑阵中央,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凝聚。

那是一名身披暗金色长袍的老者,白发如雪,面容清癯,双眼虽闭,却有实质般的锋锐之意从眼缝中透出。他双手拄着一柄古朴长剑,剑身插在虚空之中,仿佛以剑为杖,支撑着这具由纯粹剑意凝成的躯体。

最令人心悸的是,老者周身萦绕的气息——那并非生灵之气,而是某种接近不朽的“器魂”波动。仿佛他整个人,就是一柄历经千年锤炼、诞生了自我意志的绝世神剑!

“父亲……”

一声低语从虚空传来。

太史燎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江澈身前十丈处,面朝剑阵中的老者,深深一躬。

江澈与苏芸同时心头剧震。

父亲?

这位老者,竟是太史燎的父亲——天兵阁上一任阁主?!

剑阵中的老者缓缓睁眼。

那是一双怎样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两团永恒燃烧的金色火焰,目光所及之处,空间发出细密的割裂声。他没有看太史燎,而是直接锁定了江澈。

“燎儿,让开。”

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史燎没有动,只是站直了身体:“父亲,这位江澈小友是孩儿请来的客人,更是炼制破天神戟的关键。”

“客人?”老者——上任阁主太史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身怀我太史一族世代传承的太乙庚金焰子火,却成了你的客人?”

他目光如剑,刺向江澈:“小子,你体内那缕庚金子火,从何而来?”

话音落,整座剑阵的威压骤然凝聚,如山岳般向江澈压来!

那不是简单的气势压迫,而是蕴含着“器道法则”的意志冲击!江澈只觉得周身空间瞬间凝固,体内灵力运转迟滞,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就是造化期强者——哪怕只是一缕残魂意念,也非融天期所能抗衡!

“父亲!”太史燎上前一步,周身庚金锋芒流转,替江澈挡下了大半压力,“子火之事,孩儿知晓。此火乃叛徒墨渊所盗,后辗转落入江澈小友之手。墨渊已死,此事已了。”

“已了?”太史铮冷笑,“太乙庚金焰乃我族立身之本,本源由当代阁主执掌,子火只传嫡系血脉。如今子火流落外人之手,你告诉我已了?”

他手中那柄虚幻长剑微微抬起,剑尖遥指江澈:“按族规,外人持我族子火者,要么交还子火,自废修为;要么……死。”

最后一个字吐出,剑阵中九道剑光齐齐一震!

铮——

九道颜色各异的剑气自虚空凝结,每一道都蕴含着不同的剑道真意——有刚猛无俦的破山剑意,有缠绵不绝的流水剑意,有焚尽万物的烈火剑意,有冰封天地的寒霜剑意……

九剑悬空,锁定江澈周身九大要害!

“父亲!”太史燎声音陡然提高,“江澈小友身怀混沌容器体质,可纳万火,调和诸力。他不仅没有辱没庚金子火,反而将其炼化入体,与自身混沌真意融合,威力更胜往昔!这难道不是子火最好的归宿?”

太史铮眼中金焰跳动了一下。

他仔细打量着江澈,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视本源。

“混沌容器……”他喃喃自语,“难怪能容纳三种源火而不冲突。但这并不是你破例的理由,燎儿。”

“若再加上这个呢?”太史燎忽然抬手,指向江澈眉心。

江澈心中一凛——难道太史燎要说出命魂之威的秘密?

但太史燎说出的却是另一件事:“父亲可还记得,我族祖训中提到的‘镇魂之器’?”

太史铮瞳孔骤缩。

“镇魂之器,专克魂道邪术,乃上古匠神为对抗‘蚀魂之祸’所创。”太史燎一字一句道,“而江澈小友,体内便蕴藏着一缕‘镇魂’本源的气息!”

此言一出,剑阵震动!

太史铮身上那近乎凝固的剑意,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他死死盯着江澈,眼中金色火焰疯狂燃烧,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良久。

“镇魂……气息?”太史铮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确定?”

“孩儿亲眼所见。”太史燎郑重道,“三日前,囚天殿三使来犯,江澈小友危急时刻激发体内秘力,那力量并无攻击之能,却让三位融天巅峰的神魂同时战栗,仿佛遇到了天敌。那气息的本质……与祖籍中记载的‘镇魂’特性,有七分相似。”

太史铮沉默了。

九道悬空剑气缓缓收回剑阵,那铺天盖地的威压也渐渐散去。

但他看向江澈的目光,却更加复杂。

“镇魂之器,专克蚀魂……”太史铮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闪过回忆之色,“没想到,万年之后,竟真有身怀镇魂本源之人现世。”

他忽然抬头,看向太史燎:“你要炼制的破天神戟,莫非是想……”

“以青龙残魂为器魂,融镇魂气息入戟,铸就一柄真正能克制囚天殿、乃至他们背后那些存在的绝世神兵。”太史燎接口道,语气斩钉截铁,“这是孩儿毕生所求,也是我天兵阁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劫,所能做的最好准备。”

试剑峰顶,一片寂静。

只有九色剑阵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太史铮的虚幻身躯在剑光中明灭不定,那张苍老的面容上,神情变幻莫测——有震惊,有思索,有犹豫,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燎儿,你长大了。”他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柔和之色,“比我更有魄力,也……更敢赌。”

太史燎躬身:“孩儿不敢。”

“不,你敢。”太史铮摇头,“你敢赌这个少年能承载镇魂本源而不被反噬,敢赌他能助你炼成破天神戟,敢赌他能成为我天兵阁对抗囚天殿的关键。”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转向江澈:“小子,释放你的庚金子火,让我看看。”

这不是命令,而是一种试探。

江澈看了太史燎一眼,太史燎微微点头。

深吸一口气,江澈右手抬起,掌心向上。

混沌真意在丹田中缓缓旋转,统御着三种源火之力。下一刻,一缕纯白色的火焰自他掌心升腾而起——那火焰看似温和,却散发着斩断一切、不朽不灭的锋锐之意。

太乙庚金焰子火!

火焰升腾的刹那,整座试剑峰的剑意都产生了共鸣。九色剑阵光芒大盛,无数剑气自发地向那缕火焰朝拜,仿佛臣民遇见君王。

太史铮眼中爆发出夺目的光彩。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不仅炼化了子火,更将其真意融入了自身混沌之道!这子火在你手中,威力比在墨渊那叛徒手中时,强了三成不止!”

他忽然抬手,一道金光射入江澈掌心火焰。

那是一缕极其精纯的庚金剑气,蕴含着太史铮对器道的千年感悟。剑气融入子火,火焰顿时暴涨,颜色从纯白转为淡金,锋锐之意更上一层楼!

“这是我当年炼化子火时的一缕心得印记。”太史铮缓缓道,“今日赠你,算是……对你持有子火的认可。”

江澈心头一震,郑重行礼:“多谢前辈。”

太史铮摆摆手,又看向太史燎:“破天神戟的炼制,你准备如何安排?”

“三日后,铸神峰地心炎池,开始第一次淬炼。”太史燎道,“江澈小友需助我完成六次源火淬炼,每次三日。若一切顺利,半年内可成。”

“半年……”太史铮沉吟片刻,“时间紧迫。囚天殿既已现踪,必不会给你们半年安宁。”

他忽然抬手,九色剑阵剧烈旋转,九道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复杂的阵图。

“试剑峰下,封印着我当年留下的一池‘万剑淬魂液’。”太史铮道,“以此液淬炼神魂,可大幅提升对器道法则的感知,对炼器有莫大助益。小子,你可敢入池一淬?”

江澈毫不犹豫:“敢!”

“好!”太史铮眼中露出欣赏之色,“不过我要提醒你,此液乃万道剑气与地脉灵髓万年交融而成,淬炼过程痛苦无比,犹如万剑穿魂。即便是我天兵阁历代阁主,能坚持三日者,也不过五指之数。”

苏芸脸色微变,想要说什么,却被江澈用眼神制止。

“前辈,需要坚持多久?”江澈问道。

“炼器在即,你无需追求极限。”太史铮道,“能坚持一日,便足以让你对庚金之火的理解提升一个层次,对炼器大有裨益。坚持两日,可初步领悟‘器魂共鸣’之道。坚持三日……”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意味很明显——那将是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晚辈愿试。”江澈抱拳。

太史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父亲,此事由您安排。”

太史铮深深看了儿子一眼,虚幻的身躯开始缓缓消散,化作漫天金色光点,融入九色剑阵。

“剑阵之下,便是淬魂池。入池后,阵法自启。能坚持多久,看你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