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道:“宫里没有疫病,这人据说是偷东西被发现,自己心虚畏罪自杀了。”
“那就好,前些年的时疫实在凶险。”林玦笑笑,目光不动声色从死者的身上划过——刚才两个小太监被吓得失手,担架上的尸体滑出来一部分。
两个小太监见林玦只是随口一问,告退后便手忙脚乱把尸体往担架上推,动作间白布掀起,露出尸体脖子上的一圈红痕。
非常规整、深浅一致的,勒痕。
林玦眸光微闪,抬步继续往角门而去,心中却已经对尸体的身份有了一个十拿九稳的猜测。
回到家中,一家人见林玦好端端的回来,又是哭又是笑,吃过饭就让他赶紧回去休息,这两天在宫中恐怕连合眼的机会都不多。
林玦没有拒绝这份好意,等院中一切声音消失,下人不会再返回时,他悄悄推开门,飞身踏上屋顶,脚踩瓦片直奔郊外的乱葬岗。
乱葬岗扔着无数身份不明或者犯了大错之人的尸体,此时正值深夜,更不会有人来这儿,林玦放心的放出藤蔓帮忙翻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尸体。
藤蔓将裹着尸体的草席抽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从中滚出来,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到胸口,很明显已经断了。
林玦用藤蔓把尸体展平,果然看见尸体脸上有大量妆粉的痕迹,这绝不可能是一个宫女会有的。
死的悄无声息,又遮遮掩掩地送出宫,这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沅贵人。
给太上皇传递消息的后妃,据说是沅獠同父异母的姐姐。
林玦沉吟片刻,藤蔓随心而动,小心的将尸体身上的衣服扒掉一部分,一抹诡异的黑色从衣料下露出,竟是一个黑色花朵形状的纹身。
一个后妃,身上怎么可能有纹身?
古代尊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说,任何伤害身体的行为都视为大不敬,因此纹身一向只会印在罪人或者奴隶身上,作为一种屈辱的标志。
堂堂滇黎公主,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皇帝知道这件事吗,如果知道,他就没觉得这纹身出现的蹊跷?
如果不知道,沅贵人身为入宫多年的人,难道没侍寝过?
怎么都想不通,林玦站在乱葬岗里沉思,忽然听到一阵人声,身体比脑子更快将沅贵人的尸体裹回草席,自己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
“真晦气,竟然这么容易就死了,害得我们大半夜来这种地方。”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另一个声音道:“行了,别抱怨了,赶紧把人扔了了事。”
男人还在抱怨,“唉,上头这些人为了功劳往死里给这些草原奴隶用重刑,打死了还怕被别人指责,让咱俩偷偷把尸体扔到这儿。真是好的轮不上,坏的躲都躲不过。”
两人嘀嘀咕咕着走近,各自推着一辆木板车,车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尸体,两人瞅着黑夜里阴气森森的乱葬岗,也不敢走深了,在边缘草草把尸体推下车就算完事儿,转身跑的飞快。
林玦将两人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他缓缓走向那几具据说是草原奴隶的尸体,心脏不由自主微微加快。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他正在接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