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一遍遍重复。
很快,他就能摆脱这个低贱的名字,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宴席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彻底结束,林玦回到自己帐篷,待外面灯光寂灭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时,猫一般悄无声息避开所有眼线,从顾安留给他的缝隙挤了进去。
眼前豁然一亮,紧接着是落在身上的大氅,传来暖融融的温度,瞬间将夜晚的寒气隔绝。
林玦抬起下巴让顾安给自己系绳子,无奈道:“就几步路。”
顾安认真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手指向下握紧林玦微凉的手心,牵着人到火炉前烤着,不置可否道:“哥哥就当我乱操心吧。”
林玦烤了会火,身体回暖,说起正经事。
“我在那只老虎的肚子里看到了奇怪的草,若是我没看错,应该是能让动物异常暴躁的药材。”林玦思索道:“我杀虎的时候就觉得老虎不正常,受了伤不知道跑反而更加暴躁,后来我又去找了几只猛兽,其中过半都有这种情况,而且胃里都发现了这种药材。”
顾安神色逐渐凝重,道:“猛兽大多食肉,胃里有草本就奇怪,还都是同一种,看来是有人提前动了手脚,故意让猛兽大规模狂暴,意图不轨。”
“只是,不知道那人目标是谁。”
话落,两人对坐沉默片刻,不是因为没猜到,恰恰正因为猜到了,才更加心惊胆战。
林玦眼神晦涩,唇语无声念出三个字,“太上皇”。
除了太上皇,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能力给秋狝猎场的猎物持续喂这种药草。
而目标,就更一目了然。
毕竟,太上皇,可从来没放弃过复位的念头。
顾安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道:“这件事哥哥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明日我会找皇叔说明,哥哥不要牵扯进来。”
皇室纷争,从来不足为外人道也,哪怕你是皇帝一党。
尤其是这种父子相争,又事关当年皇帝逼宫兵变,得位本就不正,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林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沉思着继续分析,“这种药来自于滇黎,但根据我们过去了解到的信息,太上皇应该是和北疆达成合作才对。太上皇就算再怎么急迫,也不至于同时联络南北两个敌国,这是自寻死路,即便真的成功了,最后也注定会被两面夹击逐渐蚕食。”
“所以。”林玦眸光一闪,思路逐渐通达,“我猜,是北疆暗地里又和滇黎,或者说整个南方联盟勾结在一起,他们想要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等陛下被太上皇刺杀成功,就会趁着政权交替国家不稳时,同时一举入侵,瓜分我朝土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件事就事关国家根本,远远不只是皇家的家事,甚至,皇家家事已经是最不重要的。”
顾安沉默以对,他明白林玦的意思,更明白林玦说的是对的,但是……
林玦忽然伸手捏住顾安下巴,逼着对方和自己对视,琉璃色的眸子在烛火下折射出惊人的亮光。
林玦一字一顿道:“顾安,这是机会,陛下的机会,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