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身负大功德之人对这棵树许愿,反而让这棵树占了好处,得以吸收功德,灵体都凝实不少。
这个世界当真是奇特,竟能孕育出有这么强大功德的人,这得是救了多少条人命啊。
看这情况,说不好哪一天,那人都能和她当上同僚。
花神啧啧称叹,碰完就收回了手,没想跟这还没生出灵识的树抢,飞回天宫准备找人问问这方世界的信息。
有花神亲口命令,当天下午,整个道观就贴满了那张纸的拓本,每一个来此参拜的人都一定能看到,引来不少人好奇。
不过大部分百姓都不识字,只是看个热闹,只有少数读书人或宦官能看懂,其中又只有一小部分人看后若有所悟,还有几个人当场找道观里的道士求来了一份誊抄,准备回去慢慢品悟。
严明这日带妹妹来道观散心,自从当初常州一难之后,严小妹遭受玷污一直郁郁寡欢,整日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只有极偶尔才会和家人说几句话。
严明看不下去,趁着休沐生硬拉着妹妹出来透透气,清虚观离京城不远,又颇有名气,便选在这里。
严小妹穿着一身沉闷的黑色衣裳,头戴斗笠遮住面容,微微佝偻着腰亦步亦趋跟在兄长身后挪动,完全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蓬勃。
严明心中发酸,脸上扬起笑容,指着不远处参天古树笑说:“这树上红布都要挂满了,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严小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严明去哪儿她就跟着走,严明做什么她就跟着做,好似什么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活着无所谓,死了也无所谓。
严明买来两条红布,努力说了几个有关古树灵验的故事,想哄妹妹笑一笑。
然而一切只是徒劳,严小妹死气沉沉,斗笠下连呼吸的声音都缥缈得时有时无。
严明已经习惯了妹妹的沉默,已经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说着说着忍不住落泪,面色如常地领着人来到树下,努力活跃氛围,“这树上这么多红布说明肯定灵验,到时候你好好许个愿,肯定能心想事成。”
严小妹透过斗笠看到兄长故作轻松的表情,很想扯起嘴角笑一笑让兄长宽心,身体却并不听从使唤,朽木一样动弹不得,只剩麻木。
她其实也想好起来,但那一个多月的经历如同泥沼一样,越是挣扎便越是清晰越是沉沦,她知道自己早晚会被彻底完全吞噬,却不愿拖累家人跟着自己受苦。
可她真的死了,家人还是会因她蒙上散不去的阴霾,这绝非她所愿。
便只能这样一日接一日煎熬,等着那个注定的结果。
严小妹提线木偶般学着兄长系上红布,闭眼许愿,灵魂却好似飘出这具肉体,只有一根若有若无的细线堪堪拉住,只要再来一丁点干扰,这根线就会崩断,再也拉不住想要飘走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