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冈的黎明,圣光黯淡。
乌列回来了。
他一个人。
那身破碎的铠甲,像一具被强行拼凑起来的尸骸。他走在通往圣彼得大教堂的漫长石阶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混杂着血与泥的脚印。
当他跪在教皇的私人祈祷室时。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汇报那场惨烈的,可笑的“胜利”。
“瓦列里乌斯公爵…死了。”
乌列的声音,像一缕即将熄灭的烛火。
“被那个恶魔留下的力量…蒸发了。”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燃烧着信仰火焰的眼睛,只剩下灰烬般的死寂。
“冕下,那是个陷阱。”
“从头到尾…都是。”
他等待着。
等待着教皇的震惊,或者,哪怕一丝的动容。
但他看到的。
是乔瓦尼脸上,那更加炽热,更加扭曲的狂喜。
“死了?”
乔瓦尼低声重复着,随即爆发出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太好了!死得太好了!”
他一把推开乌列,冲到那个被两名骑士架着,如同人偶般的白发女人面前。
安洁莉亚。
乔瓦尼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他看着她那双空洞的,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
他看到了。
那片被绝望彻底浸透的灵魂废墟。
那股被恶魔之力玷污后,留下的,最纯粹的黑暗印记。
“完美…”
他像一个看到了自己最杰出作品的艺术家,发出了满足的,病态的叹息。
“这才是,我最完美的祭品!”
他根本不在乎瓦列里乌斯的死。
一条狗而已。
死了,正好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乔瓦尼伸出手,粗暴地抓住了安洁莉亚的头发。
“走!”
他狂笑着,拖着她,向祈祷室外走去。
安洁莉亚的身体,像一个破烂的布娃娃。
她的双脚,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被拖出两道长长的,可悲的痕迹。
他们穿过神圣的殿堂。
穿过绘满天使壁画的长廊。
沿途的红衣主教,虔诚的修女,看到这一幕,无不骇然地跪倒在地,却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教皇冕下,疯了。
乔瓦尼拖着他的祭品,来到了圣彼得大教堂的最深处。
在一尊巨大的,被黑布笼罩的圣母像前,他停下脚步。
他伸出手,在那圣母像的底座上,以一种诡异的节奏,敲击了七下。
轰隆隆…
地面,开始震动。
圣母像,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盘旋向下的黑暗阶梯。
一股混杂着尘封了千年的腐朽与一丝微弱神圣气息的冷风,从地底吹了上来。
“第一使徒之墓。”
乔瓦尼的脸上,是朝圣般的狂热。
他毫不犹豫地,拖着安洁莉亚,走了下去。
黑暗。
无尽的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
一片广阔的,巨大的地下空洞,出现在眼前。
空洞的中央。
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的,半透明的水晶。
那水晶,正在有节奏地,缓缓跳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微弱的,扭曲的金色光芒。
无数道比手臂还粗的,闪烁着刺目神圣符文的金色锁链,如同恶毒的蟒蛇,死死地缠绕着这颗“心脏”。
将它,牢牢地囚禁在这片地底深渊。
这就是梵蒂冈最大的秘密。
所谓的神之圣物。
“神之泪。”
“看见了吗,我的孩子?”
乔瓦尼将安洁莉亚拖到近前,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看着那颗被囚禁的“心脏”。
他对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病态地,兴奋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