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废墟里，那股混杂着血腥、情欲与能量风暴的混乱气息，终于开始沉淀。
孙二狗那句“该谈谈正事了”，像一块石头丢进死水。
涟漪，却是在每个女人的心底荡开。
姬如雪和伊莎贝拉跌跌撞撞地趟过那些被冻成冰雕的无头尸体，每一步都踩在神经的边缘。她们不敢看楚潇潇，那个抱着小女孩，像幽灵一样靠在床沿的白色身影。
她就像一个黑洞，安静地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和热。
孙二狗坐在那张象征着克鲁南家族数百年荣耀与此刻屈辱的荆棘王床上。他的姿态很随意，像是坐在自家后院的石凳上。
可这张床，现在就是他的王座。
莉莉丝温顺地躺在他的腿上，像一只被驯养的波斯猫。她那头暗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几缕发丝垂落在孙二狗的手背上，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而悠长，仿佛在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她能感觉到主人那只宽大的手掌，正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每一次抚摸，都有一股细微却精纯无比的龙气，顺着头皮渗入她的身体，让她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声。
这就是神明的感觉吗。
她能听到远处姬如雪那刻意压抑却依然急促的心跳。能闻到伊莎贝拉身上那股混合着圣光残余能量和恐惧汗水的复杂气味。她甚至能感觉到楚潇潇体内那股，让她灵魂都感到刺痛的，如同绝对零度般的恐怖寒气。
世界，从未如此清晰。
也从未，如此渺小。
因为这一切，都在她主人的掌控之下。
“玩具。”
孙二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从姬如雪苍白的脸上，滑到伊莎贝拉那因恐惧而放大的蓝色瞳孔上。
“你们现在，都是我的玩具。”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分量。
伊莎贝拉的身体猛地一颤，几乎要瘫软下去。姬如雪则是死死咬住了嘴唇，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泛白。
孙二狗仿佛没有看到她们的反应。他的手指，轻轻刮了刮莉莉丝小巧挺翘的鼻尖。
“不过，玩具有好坏之分。”他继续说道，“一件只会发抖和瞪眼的玩具，很容易被玩腻，然后…扔掉。”
威胁。
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威胁。
姬如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反抗毫无意义。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强大到了一个她无法理解的境界。
“你想…我们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孙二狗笑了。
“很简单。”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躺在腿上的莉莉丝身上。“让她给你们做个示范。”
莉莉丝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那双迷人的紫罗兰色美眸。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痴迷地仰望着孙二狗的侧脸，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用一种极其优雅的姿态，坐了起来。
晚礼服早已碎裂，完美的身体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可她却毫不在意。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那双深邃的眸子，扫向姬如雪和伊莎贝拉。
那一瞬间，属于女王的威压，再次降临。
那不是之前的暴戾与疯狂，而是一种，沉淀了力量与臣服之后，更加纯粹，更加内敛的，绝对的上位者气息。
“我的主人，是这片大陆新的神明。”
莉莉丝的声音清冷而悦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神明需要信徒，也需要…祭品。”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伊莎贝拉，眼神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伊莎贝拉，前圣殿裁决骑士。我说的对吗？你们圣殿，不是最喜欢搞审判和献祭这一套吗。”
伊莎贝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不是…”
“不重要了。”莉莉丝打断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你来自那个地方，你身上有那个地方的烙印，这就够了。”
她缓缓站起身，在王座前来回踱步，像一头在巡视自己领地的母狮。
“主人需要玩具，更有趣的玩具。而这片土地上，最有趣，也最顽固的玩具，莫过于我们血族斗了几百年的老邻居。”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深刻恨意的笑容。
“梵蒂冈。”
“圣光骑士团。”
当这几个字从莉莉丝的嘴里吐出时，整个废墟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
伊莎贝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姬如雪的眉头，则紧紧皱了起来。圣光骑士团，这个名字她听说过。在东方的记载中，那是西方最强大，也最排外的几个修炼者组织之一。传闻他们沐浴圣光，信仰唯一真神，是黑暗生物的绝对天敌。
“他们是麻烦。”姬如雪冷静地分析道，“一个传承了上千年的庞大势力，根深蒂固，信徒无数。而且他们的力量，对血族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克制？”莉莉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转过身，看着姬如雪，紫罗兰色的眸子里满是讥讽。
“那只是你们东方人天真的看法。你以为，他们靠的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信仰’和‘圣光’？”
莉莉丝走回孙二狗的身边，重新单膝跪下，仰起头，用一种近乎于献宝的狂热语气说道。
“主人，您是力量的本源，您一定能理解。这个世界上，任何强大的力量，都不可能凭空产生。所谓的信仰，不过是聚集和引导力量的一种‘渠道’而已。”
“梵蒂冈的那群骗子，他们欺骗了世人上千年。他们让世人相信，他们的力量来自于天堂，来自于那个所谓的‘上帝’。”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揭开禁忌秘密的兴奋与颤栗。
“可我们克鲁南家族的古老典籍里，记载着一个连梵蒂冈绝大多数高层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们的力量源头，并非天堂。”
“而是一件东西。”
“一件，在两千年前，从星空之外，坠落到那片山丘上的…”
莉莉丝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最后，她的眼神，落在了不远处，那片被楚潇潇的寒气冻结的血色冰晶上。
“一块…会自己跳动的，冰冷的，‘神之碎片’。”
神之碎片！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姬如雪和伊莎贝拉的脑海中炸开！
姬如雪的瞳孔猛地收缩。天外之物？这和东方上古传说中的一些记载，何其相似！那些被称作“天魔”或者“域外神明”的存在，偶尔会有遗骸或法器坠落凡间，引发无尽的血雨腥风。
而伊莎贝ラ，则是彻底崩溃了。
“不…不可能…你在撒谎！这是亵渎！”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圣光是仁慈的，是上帝的恩赐！不是什么…不是什么冰冷的石头！”
她的信仰，在这一刻，被莉莉丝轻描淡写的话语，彻底击碎了。
莉莉丝冷漠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可怜的虫子。
“所以，我才说，你们是最有趣的玩具。”
“一群，守护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还自以为正义的，可悲的疯子。”
孙二狗全程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当听到“神之碎片”的时候，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他体内的混元龙气，似乎对这个词汇，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渴望的共鸣。
就像是，一个饕餮客，听到了顶级食材的名字。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城堡的残垣断壁，望向了遥远的南方。
“有点意思。”
他喃喃自语。
……
与此同时。
距离圣血古堡数千公里之外。
被誉为“永恒之城”的心脏，梵蒂冈。
一座不对外开放的古老天文台内，穹顶之上，并非玻璃，而是一块巨大的，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黑色水晶。
水晶的表面，没有反射出任何星光，反而，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湖面上，流动着无数条颜色各异的，代表着欧洲大陆能量流向的光带。
其中，最大的一条，是代表着教廷圣光之力的，纯金色的光带，它如同一条巨龙，盘踞在地图的中央，散发着威严而神圣的气息。
而在地图的边缘地带，则游离着许多或大或小的，代表着各种黑暗势力的暗红色或黑色的光带。它们混乱，无序，彼此吞噬，却又都本能地，远离那条金色的光河。
数百年来，这片“星见之湖”上的景象，从未有过太大的改变。
直到，今夜。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在天文台中回响。
那块巨大的黑色水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