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剧烈的冲击波。
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然后,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扇重达数吨的精钢大门,连同门后那块用来阻挡煞气的巨大影壁,以及大门左右两侧,绵延出去超过三十米的,由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围墙…
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开始分解。
不是破碎,不是崩塌,而是分解。
它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神之手,从最微观的层面,抹去了其存在的形态。坚硬的金属和混凝土,在一瞬间,化作了最细腻,最微小的灰色粉末。
一阵晚风吹过。
那些粉末,被风卷起,飘飘扬扬,像一场灰色的雪,在夜色中彻底消散。
前一秒还固若金汤的齐家正门,连带着一大段围墙,就这么…消失了。
一个巨大的,平滑的,仿佛被橡皮擦从现实世界中抹去的豁口,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透过这个豁口,大厅里的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外面的人,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大厅里,那一桌桌丰盛的酒菜,和一张张凝固了的,写满了无尽恐惧的脸。
死一样的安静。
齐震天脸上的狂笑,还僵在嘴角。他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停滞。他眼中的得意与轻蔑,瞬间被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所取代。
他身边的那些宾客,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有的人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有的人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瘫软在地,裤裆里,传来一阵骚臭的湿热。
这是什么力量?
这不是武道!
宗师?大宗师?甚至传说中的神境?都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事!
这是神魔的手段!这是创世与灭世的力量!
“噗通!”
不知是谁先承受不住这种极致的恐惧,第一个跪了下来,对着门外那个缓缓放下了手臂的身影,开始疯狂地磕头。
一个,两个,十个…
大厅里,除了齐家的人,所有的宾客,在短短几秒钟内,全部跪倒在地,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门…门…墙…没了…”
“是粉末…都变成灰了…”
“他…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是神!”
大宅外,那些潜藏的探子们,也彻底疯了。他们对着通讯器,用一种语无伦次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疯狂地嘶吼着,汇报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一夜,京城所有还在观望,还在犹豫,还在心存侥幸的家族,都收到了这份来自地狱的战报。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一份份早已准备好,但却还想讨价还价的资产清单和贡献报告,被用最快的速度,最恭敬的态度,连夜送往了西山别墅。
这一次,没有人敢再耍任何花样。他们把自己所有的家底,甚至连藏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都一五一十地写了上去。
因为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男人,不是来跟他们商量分蛋糕的。
他是来决定,谁…还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吃饭。
在齐家大宅那片诡异的寂静中,孙二狗动了。
他迈开脚步,踩过那些由他亲手制造的,曾经是墙壁和钢铁的尘埃,缓缓走进了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武道世家。
他的身后,是城市的灯火。他的面前,是跪了一地的人,和一个面如死灰,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的半步大宗师。
孙二狗的目光,越过那些匍匐在地,如同蝼蚁般的宾客,落在了僵立在原地的齐震天身上。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齐震天的心脏上。
终于,他在主桌前停下。
他看着这个刚才还叫嚣着要拧下他脑袋的老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刚才说…”孙二狗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割在他们的灵魂上。“要掂量掂量,我的分量?”
齐震天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武道之心,他的毕生骄傲,在刚才那神迹一般的一拳面前,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孙二狗似乎也失去了跟他说话的兴趣。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吓得脸色惨白,却还倔强地站着没有跪下的女孩身上。
齐思思。
孙二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像是笑容的表情。
他对着她,微微颔首。
“齐小姐,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我叫孙二狗。”
“看样子,你家今晚有点吵。”
他伸手指了指跪了一地的人,又指了指已经快要站不稳的齐震天,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跟朋友聊天。
“我来帮你,清静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