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麻子感受着脚下的挣扎,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他把脚挪开,又抬起来,再次狠狠踩下。
“噗!”
“哈哈哈……”王大麻子和他的两个跟班爆发出猖狂的大笑。
孙二狗的意识开始模糊,他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能听到自己爹娘带着哭腔的哀求:“大麻子,大麻子爷,求您高抬贵手,俺们给您赔罪,给您赔罪啊……”
他还能感觉到,有人对着他的头顶吐唾沫,黏糊糊的,混着泥水,说不出的恶心。
屈辱。
无尽的屈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恨!
恨王大麻子的嚣张跋扈,恨村民的冷漠围观,恨爹娘的懦弱无能,甚至……他心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害怕的念头,他恨赵灵儿为什么不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
他知道这不怪她,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呢?可这股无处发泄的恨意,需要一个出口。
对力量的渴望,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恨意,在他心底疯狂滋生。他要力量,他要能把所有瞧不起他、欺辱他的人,都狠狠踩在脚下的力量!
王大麻子似乎玩腻了,他松开脚,看着泥地里像一滩烂肉的孙二狗,啐了一口浓痰,正好吐在他的脸上。
“记住了,你这条狗命,是老子赏的。”王大麻子擦了擦鞋底的污泥,然后转向人群,目光落在了远处脸色煞白的赵灵儿身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他清了清嗓子,用全村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嚣张地宣布:“三天后,老子就去赵家提亲!让赵灵儿给老子暖床!谁他妈再敢多看她一眼,就不是踩进猪粪里这么简单了!”
这句话像一道炸雷,在孙二狗混沌的脑子里炸响。
灵儿……要给王大麻子暖床?
不!
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涌了上来,孙二狗猛地从泥地里抬起头,满是污秽的脸上,一双眼睛赤红如血,死死地盯着王大麻子。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咆哮着扑了过去。
“我杀了你!”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下惊呆了。
但王大麻子只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还敢还手?找死!”
他根本没躲,只是简单地抬起一脚,正中孙二狗的胸口。
“嘭!”
孙二狗感觉自己的胸骨像是断了,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喉头一甜,一口血混着泥水喷了出来。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昏过去之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王大麻子不屑的咒骂:“不识抬举的狗东西!”
……
不知过了多久,孙二狗是被一阵摇晃弄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家那铺着破草席的土炕,和头顶被烟火熏得发黑的房梁。
“狗儿,你醒了?”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
他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胸口,每次呼吸都像刀割。
“别动,别动,你胸口的骨头断了……”爹孙老实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过来,手还在抖。
孙二狗看着爹娘那布满皱纹和愁苦的脸,白天在猪圈旁的那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转向了墙壁。
“唉……”孙老实叹了口气,把药碗放在炕边,“狗儿啊,这事……是爹娘没用。你先把药喝了,我跟你娘琢磨着,明天去镇上扯几尺好布,再……再凑点钱,给你王大麻子叔赔个不是,这事兴许就过去了。”
赔罪?
孙二狗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爹。
被儿子这饿狼似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孙老实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赔罪还能咋样?咱家惹不起啊……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忍?
孙二狗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胸口的剧痛让他不住地咳嗽,每一声都带着血丝。
他们想的不是报仇,不是讨回公道,而是怎么凑钱去给那个把他踩进猪粪里的人赔罪!
这一刻,他心中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眷恋,也随着那口血痰,一同被咳了出去。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夜深了,爹娘以为他睡着了,在隔壁屋里小声地商量着明天是卖粮食还是卖家里唯一那头老母鸡。
孙二狗缓缓地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眼神亮得吓人。
他不能死,更不能这么窝囊地活着。
王大麻子,赵灵儿……
他撑着剧痛的身体,一点一点地从炕上爬了下来。他没穿鞋,赤着脚,像一个幽魂,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家门,融入了无边的夜色。
他没有回头。
他踉踉跄跄,一步一步,走向村后那片无人敢去的断魂崖。村里传说,那
但现在的孙二狗,已经不在乎什么魂魄了。他只知道,要么死,要么……就换个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