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月下(1 / 2)

1月5日下午,功德林组织政治学习。内容是华夏的民族政策和西南剿匪形势。

主持学习的是管理所教育科科长,一个三十多岁的转业干部,姓赵。他先念了一段文件,然后让大家讨论。

杜与明举手发言:“赵科长,我有个问题。报上说西南土匪有十几万,这么多人中,肯定有被胁迫的普通百姓。解放军剿匪时,怎么区分匪首和胁从?”

赵科长点头:“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的政策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对于土匪头目、血债累累的骨干,坚决镇压;对于被胁迫参加的一般匪众,只要放下武器,坦白交代,一律宽大处理。对于主动投诚、立功的,还会奖励。”

黄伟插话:“那要是土匪化整为零,藏在老百姓家里,解放军怎么找?”

“依靠群众。”赵科长说,“土匪祸害百姓,群众是受害者,也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只要发动群众,建立基层政权,土匪就无处藏身。”

李宇轩静静听着。这些政策,他在国民党时期也推行过——所谓“三分军事,七分政治”。但国民党的问题是,口号喊得响,执行不到位。地方官吏腐败,军队纪律涣散,所谓“安抚百姓”往往变成“骚扰百姓”,最后百姓反而倒向土匪或共产党。

现在共和做的,正是国民党想做但没做成的事。

“李将军有什么看法?”赵科长突然点名。

李宇轩回过神,想了想说:“赵科长刚才说的都很对。我补充一点:西南多山,地形复杂,交通不便。剿匪除了军事清剿、政治分化,还要修路。路通了,解放军的机动能力增强,物资运输方便,老百姓出行、贸易也方便。路通,则政令通。政令通,则民心安。”

这话说得实在。赵科长眼睛一亮:“李将军说得对!我们第二野战军现在就是一边剿匪,一边修路。刘司令员和1516副主席说过,‘要把公路修到每一个县城,每一个乡镇’。”

学习会开了两个小时。散会后,杜与明对李宇轩说:“主任,您刚才说得真好。修路这个,确实是关键。”

“当年我在西南时就想修,”李宇轩说,“但没钱。抗战刚结束,百废待兴,国民政府财政空虚,拿不出钱来修路。现在共和……应该也缺钱,但他们能发动群众,义务劳动。”

“这就是组织力的区别。”王耀五感慨,“国民党喊不动老百姓,共和一呼百应。”

正说着,刘广志走过来:“景公,有您的信。”

信是从南洋来的,还是商业信函格式。李宇轩回到房间拆开,里面是李念安写的一份“商业报告”,讲婆罗洲橡胶园的收成和出口情况。但在报告末尾,用极小的字写了一行:

“西南旧部来信,言故乡不宁,盼归。儿已复:南洋安好,勿念。”

李宇轩明白意思:西南的国民党残余部队有人联系李念安,想让他回去“重整旗鼓”。李念安拒绝了。

他把信凑到煤油灯上烧掉。纸灰落在烟灰缸里,像黑色的蝴蝶。

1月10日,北平下了一场大雪。功德林的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战犯们被组织起来扫雪。李宇轩因为年纪大,被允许在屋里休息。

他坐在窗前,看着杜与明、黄伟他们在院子里挥着扫帚,干得热火朝天。王耀五还堆了个雪人,用煤球当眼睛,胡萝卜当鼻子。

这场景让他想起黄埔军校。冬天时,学生们也被组织扫雪,扫完雪打雪仗,年轻的笑声能传很远。那时陈更最调皮,总把雪球塞进同学衣领。徐向钱最认真,把雪堆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