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的门楣上,三湘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几个字墨韵犹存,透着岁月沉淀的庄重。李宇轩跟在易科臬身后迈进校门,青砖灰瓦的校舍静静伫立在秋阳里,操场上跃动着打球的身影,教室窗口飘出的读书声清朗悦耳,处处透着与墙外乱世迥异的安宁。
次仑啊,久违了。易科臬朝花坛边一个穿青布长衫的中年人招手。那人正俯身看学生背书,闻声转头,镜片后的眼睛弯出温润的笑意。
敦白兄。他快步迎上来,目光掠过易科臬肩头落在李宇轩身上,这位是......
前日你说缺理化学教员,我这不是给你寻来了。易科臬轻拍李宇轩的肩。
张校长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这位先生就是?
便是上回提及的李宇轩科长。易科臬略压低声音,如今教育司裁撤,他的职务悬置了。我想着你这儿正缺人,就带他过来看看。
原是李先生。张甘含笑伸手,敦白常提起你,说你是留洋归来精通新学的才俊。
张校长谬赞。李宇轩握住那只温厚的手,暗忖这位儒雅的校长倒比陆军部的官员更易相处。
三人立在廊下叙话。易科臬将李宇轩留学德国的经历与赴任波折娓娓道来,张甘不时颔首,目光里透着赏识。
既如此,张甘沉吟片刻,若李先生不嫌敝校简陋,可否留下任教?
李宇轩正待这话,当即应道:蒙校长不弃,宇轩愿尽绵薄之力。
宇轩可曾取字?张甘忽然问起旧式文人惯有的礼节。
李宇轩微怔,想起在燕京时的际遇:段总长曾为在下取字。
景行......范源濂轻抚下颌,《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好字,正是君子风范。
他引着李宇轩往办公室走去:原本想请先生教一年级理化学,那些孩子最需新学启蒙。不过老夫也想听听李先生的意思?
李宇轩心中早有计较。理化学虽是他所学,但体操课更能接触全校学生——特别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年轻人。
在下愿教体操。他神色恳切,学生读书固是要紧,却也要强健体魄。我在德国习过军事体操,若能教予学生,于强身健体或将来应变更添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