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与岩石构成的坟墓被一拳轰开,阳光混杂着神源风雪,刺得李牧睁不开眼。
他从废墟中爬出,拖着那具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残破身体,摇摇晃晃。
他胜了,却也输掉了继续狩猎的资格。
归途,必须立刻开始。
这个念头如唯一的星辰,悬挂在他崩塌的精神世界里。他艰难地迈出第一步,体内新旧王座碎片的狂暴能量便如决堤的洪水,轰然冲撞。
剧痛袭来,李牧眼前一黑,猛然跪倒在地。
他再次看到了那个幻觉。自己的手臂上长出了孤辰那样的血肉触须,皮肤一半圣洁,一半漆黑。他正在变成他最憎恨的那个样子。
强烈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和剧痛让他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他不能放弃,李岁还在等他。
身旁的祸斗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它晃了晃同样伤痕累累的身体,试图将李牧背起。然而,它刚一用力,一人一兽便失去了平衡,顺着陡峭的山坡翻滚下去,最终在一片散落着远古骸骨的坡底停下。
祸斗挣扎着爬起,用头拱了拱昏沉的李牧,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鸣。
血腥味,尤其是神王骨血的甜香,在神源风雪中飘散开来。
天空的阴影里,一头闻到腥味的腐尸鹫盘旋而下。它形似秃鹫,身体却是由腐烂的血肉与破碎的白骨拼凑而成,双翼扇动间,散发出浓郁的死亡与腐朽气息。
对于这种以“腐朽”为本能的道诡而言,李牧此刻的状态,无疑是世间最顶级的饕餮盛宴。
就在腐尸鹫发出尖利的鸣叫,准备俯冲享用大餐时,那个一直远远跟着的、由光质凝胶构成的奇特生命,动了。
墟灵无声地飘了过来。
它没有释放任何攻击性的能量,只是单纯地靠近,散发出一股纯粹到极致的“进化渴望”。
这股气息,与腐尸鹫所代表的“腐朽”法则,是天生的、绝对的死敌。
正准备扑击的腐尸鹫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竟连一次试探性的攻击都不敢,狼狈地振翅逃离,瞬间消失在风雪中。
李牧警惕地看着这个主动靠近的墟灵。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帮忙,但在这危机四伏的圣墟,任何善意都可能包裹着最致命的毒药。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挣扎着爬向不远处一具巨大远古生物的肋骨残骸,将那如同象牙殿堂的骨架作为临时的庇护所,背靠着森然的白骨,开始调息。
墟灵也跟了进来,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只是静静地悬浮在一旁,散发着柔和的七彩光芒,仿佛一盏沉默的灯。
李牧尝试运转瘸子爷爷教的【折空】之术,想清理一下伤口周围嵌进去的碎石。但体内失控的力量让他对空间的操纵变得无比艰难,他只是意念一动,非但没能折叠空间,反而引发了一阵能量逆冲,让他胸口的伤势再度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