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统御”核心的强力引导下,那九颗死亡星球宣泄出的能量风暴,终于缓缓平息。
愤怒的咆哮再次变回了低沉的悲鸣,仿佛九位巨人疲惫地垂下了头颅。毁天灭地的光束消失,神陵第二庭院,再次迎来了它亘古不变的死寂。
只是这份死寂,如今承载了太多的伤痕。
李牧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碎石硌得他骨头发疼,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他没有休息,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爬到李岁身边。
他伸出颤抖的手,仔细检查她的状况。少女的呼吸平稳,脸色苍白如纸,但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确认她只是神魂透支过甚而陷入深度昏迷,并非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后,李牧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他疲惫地靠在李岁躺着的那块墓碑上,背脊紧贴着冰冷的石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这片爷爷们留下的土地上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
他心念一动,将此战抢到手的二十多枚王座碎片,一一从体内唤出,摆在了面前的地上。
朦胧的金光,照亮了他满是伤痕与干涸血污的脸,也映出了他空洞的眼神。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其中一枚。
锋锐无匹的撕裂感,是屠夫爷爷的刀。
灵动跳脱的空间感,是瘸子爷爷的脚步。
充满想象力的创造感,是画匠爷爷的笔。
……
每一枚碎片,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蕴含的、独一无二的熟悉气息。那是他们存在过的证明,是他们留给他最后的、最珍贵的遗产。
但很快,他的动作停住了。
那幅由碎片光芒勾勒出的“拼图”,是不完整的。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至少有四、五种熟悉的气息,是缺失的。其中,就有司婆婆那如同织补万物的“织造”之意,和铁匠爷爷那沉稳厚重、能锻打一切的“锻打”之意。
李牧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孤辰逃走时那张狂笑的脸,和那个漆黑人形悄然离去的背影。
刚刚升起的一丝胜利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物被活生生撕走一块血肉的屈辱,和一种无能为力的苦涩。
爷爷们用生命换来的遗产,在他的守护下,被夺走了。
他缓缓抬起头,环顾四周。
神陵的防御体系彻底报废,满地疮痍,焦黑的沟壑纵横交错。不久前还与他并肩作战的守骸人,如今只剩下他口袋里那一捧冰冷的骨灰。
李牧复盘着整场战斗。
他们拥有主场优势,有守骸人这位强大的战友,有神陵的防御法阵,甚至在战斗中,他还获得了爷爷们意志的直接加持,以及这些从天而降的王座碎片。
可即便拥有这么多优势,结果呢?
李岁昏迷,自己重伤,守骸人牺牲,爷爷们的遗产甚至没能保全完整。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淬毒的尖刀,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等待敌人上门,然后被动地守护……
这条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根本不叫守护。
这只是在自己的坟墓里,等待着被一群又一群的豺狼一次次地围猎、消耗,直到最后连骨头都被啃食殆尽。
真正的守护,不该是蜷缩在家里,祈祷着围墙足够坚固。
而是要主动走出去,将所有敢于觊觎“家”这个字的豺狼,一一猎杀在它们自己的巢穴里!
李牧的眼神,在死寂的废墟中,一点点变了。
那其中的悲伤与迷茫,如同被烈火焚烧的枯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冰冷如铁的决意。
他伸手,轻轻拂过李岁苍白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梦境。
“我明白了,爷爷们。”
他不再回头看身后的那九颗星球,而是望向了孤辰和那个漆黑人形消失的远方。
“等着我。”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对敌人宣告,又像是在对自己立誓。
“我会去找你们的。一个一个地,把爷爷们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话音落下,他将地上的王座碎片全部收入体内,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昏迷的李岁。
他的下一步,不再是如何在这片废墟上开始传承仪式。
而是,如何找到敌人,并杀死他们。
李牧抱起昏迷的李岁。
他的下一步,不再是如何在这片废墟上开始传承仪式。
而是,如何找到敌人,并杀死他们。
他在死寂的废墟中站了许久,怀中的少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逾整个世界。他回顾着刚刚结束的惨战,从守骸人化为飞灰,到王座碎片在眼前被夺走,每一个画面都像烙铁,在他神魂深处烙下滚烫的印记。
等待敌人上门,然后被动地守护……
这条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根本不叫守护。
这只是在自己的坟墓里,等待着被一群又一群的豺狼一次次地围猎、消耗,直到最后连骨头都被啃食殆尽。真正的守护,不该是蜷缩在家里,祈祷着围墙足够坚固。
而是要主动走出去,将所有敢于觊觎“家”这个字的豺狼,一一猎杀在它们自己的巢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