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玄宸!”凌霜大惊,立刻上前扶住他。
“不行……这股力量……它在抗拒我。”易玄宸喘着粗气,他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被力量反噬而裂开的血痕,“我的血脉……虽然纯正,但似乎还缺少了什么。”
缺少了什么?
凌霜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看向石棺,又看了看自己,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盟约是双方的!是皇室与守渊人共同的约定!
“或许……它需要的不是单纯的龙血,而是……盟约的另一端。”凌霜说着,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易玄宸的手背之上。
她的手冰冷如霜,却带着一股纯净而古老的妖力。
当她的手掌与易玄宸的手完全重合,一同按在那个龙形掌印上时,异变陡生!
石棺的震动停止了。那股狂暴的排斥力,仿佛遇到了克星,瞬间变得温顺起来。紧接着,石棺上那些龙形符文旁边,竟缓缓浮现出了一只只展翅欲飞的玄鸟图样!
龙与鸟,两种图样交相辉映,散发出柔和而庄严的金色光芒。
“是了……是了!”易玄宸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盟约需要两种血脉的共同认可!龙血为藏,藏的不是金印,而是开启盟约的钥匙!”
嗡——
一声悠远古老的嗡鸣,从石棺内部响起。
棺盖,缓缓地、自动地向一侧滑开。
没有想象中的尸骸,也没有扑面而来的邪气。石棺之内,只有一团如同液态黄金般的光华,在静静地流淌。而在那团光华的中央,一枚古朴的金印,正静静地悬浮着。
那金印约莫巴掌大小,通体由不知名的金属铸成,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暗金色。印的顶端,雕刻着一条盘踞的苍龙,龙目紧闭,仿佛在沉睡。而印的底面,刻着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七翎彩鸾。
龙为皇,鸾为守。一枚金印,两面天下。
凌霜和易玄宸都看呆了。他们能感觉到,这枚小小的金印中,蕴含着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力量与真相。
“就是它……”凌霜喃喃道,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枚金印。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金印的瞬间,那团液态的光华忽然涌动起来,化作一道道金色的丝线,瞬间缠绕上她的手臂,顺着她的经脉,涌入她的体内!
“啊!”凌霜惊呼一声,只觉得一股庞大而古老的信息洪流,冲入了她的脑海。
无数破碎的画面闪过——上古的战场,先祖的悲鸣,盟约的缔结,背叛的鲜血,以及……一个苍老而悲伤的声音,在反复吟唱着一首歌谣:
“玄鸟坠,龙血枯,渊为冢,印为孤……待得彩鸾归巢日,再续盟约天下殊……”
画面与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凌霜再次回过神来时,那团光华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体内,而那枚金印,已经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金印入手温热,仿佛有生命一般。她甚至能感觉到,它与自己的心跳,与易玄宸的心跳,正在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
“霜儿,你怎么样?”易玄宸紧张地扶住她,他刚才看到凌霜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吓得不轻。
“我没事。”凌霜摇了摇头,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又有些通透,“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关于这枚金印,关于守渊人的宿命。”
她将脑海中那段歌谣复述给了易玄宸听。
两人听完,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玄鸟坠,龙血枯……”易玄宸低声咀嚼着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或许指的不是一个具体的事件,而是一种状态。当守渊人(玄鸟后裔)的传承断绝,当皇室(龙血后裔)的初心泯灭,盟约便会名存实亡,寒渊便会成为坟墓,而金印,便成了孤独的见证者。”
“而‘待得彩鸾归巢日’……”凌霜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易玄宸,“彩鸾,就是我。我不仅是守渊人,也是七翎彩鸾的妖魂。这句话的意思是,只有当我真正认清自己的双重身份,找到自己的归宿,才能让这枚沉睡了千年的金印,重新焕发光彩。”
她终于明白了。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迷茫,都不是毫无意义的。那是她必须走过的路,是“归巢”的必经之途。
她不再纠结于是凌霜还是烬羽,因为她们本就是一体。她是人,也是妖;是守渊人,也是彩鸾。她的使命,也不仅仅是守护寒渊,更是要重新连接起那被斩断了千年的盟约。
“我们找到了。”凌霜摊开手掌,掌心的金印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我们有了能和皇帝谈判的筹码。”
易玄宸看着她,看着她掌心的金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激动,更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然而,这份喜悦仅仅持续了片刻,便被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所取代。
他们拿到了金印,但他们,依旧被困在这座名为寒渊的囚笼之中。
洞口外,禁卫军的火光,依旧像一双双贪婪而冷酷的眼睛,在黑暗中窥伺着。
“现在,我们该如何把它送出去?”易玄宸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思索。
凌霜握紧了手中的金印,它的温度,仿佛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她抬起头,望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眼神坚定如铁。
“送不出去,我们就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