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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故影与私念(1 / 2)

晨雾还没散透,易府的朱漆大门就映着淡金色的天光。凌雪站在门前,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锦盒的棱角,银簪的海棠花簪头硌得掌心生疼——她昨夜几乎没合眼,反复演练着“想姐姐”的说辞,可真到了这扇门前,喉间还是发紧。

门房认得她是“凌家二小姐”,却没立刻放行,只说“需通报夫人”。片刻后,福伯引着她往里走,脚步不快,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打量。凌雪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石板缝里连青苔都生得规整,与凌家如今满院的枯枝败叶比,像两个世界。

“二小姐倒是稀客。”福伯的声音里没什么温度,“自从联姻宴后,凌家可是再没来过人。”

凌雪攥紧袖口,勉强扯出个笑:“前几日母亲病重,家里乱,今日才得空来看看姐姐。”话刚说完,就听见院角传来“喵”的一声,雪狸正蜷在桃树枝桠上,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却没像往常那样竖起耳朵,反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转了个身。

凌雪心里一动——是那支银簪的引香珠起作用了。

转过月亮门,就看见凌霜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捏着一本旧书,青灰色的襦裙裙摆垂在台阶上,沾了片刚落的桃花瓣。她抬眼看来时,目光没什么波澜,既不像欢迎,也不像排斥,只淡淡道:“坐吧,福伯,沏茶。”

凌雪在她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竹椅的扶手。廊外的桃树还枝繁叶茂,想起去年冬天凌霜刚入府时,这树竟能提前开花,当时她只当是巧合,如今再想,后背竟冒了层薄汗。“姐姐在看什么书?”她强装自然地岔开话题,目光却在院子里扫来扫去,想找些“异常”的痕迹。

“母亲留下的旧账本。”凌霜把书合上,封面上没有字,纸页已经泛黄,“看看当年凌家的用度,也看看……哪些人该还的账,还没还。”

“母亲”两个字像针,扎得凌雪心口一缩。她想起苏氏教她绣海棠时,总说“女子要清白立身”,可如今她却在做偷偷摸摸的事。她端起茶盏,指尖发抖,茶水晃出几滴,落在青灰色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姐姐……还记着母亲?”

凌霜的指尖拂过书封上的磨损处,动作很轻,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瓷:“记着。记着她教我认账本,记着她在桂花树下说‘女子也能掌自己的命’,也记着……她走的时候,凌家没人肯为她站出来。”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淡,却像块石头砸在凌雪心上。她猛地抬头,想辩解“我当时还小”,可看见凌霜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那眼里没有恨,只有一片冷寂,像寒潭的水,让她不敢靠近。

“母亲的病……怎么样了?”凌霜突然问,打破了沉默。

凌雪的肩膀垮了垮,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时好时坏,大夫说……就看能不能撑过这个月。父亲最近也烦,总说要是柳家没倒,也不至于这样。”她故意提起柳家,想看看凌霜的反应——柳家倒台是凌霜搞的鬼,她总该有些得意吧?

可凌霜只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生老病死,怨不得别人。柳家的事,是他们自己贪腐,与旁人无关。”

凌雪咬了咬唇,觉得再聊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她起身,装作打量房间的样子:“姐姐的房间,倒比在凌家时整洁多了,我能进去看看吗?”

凌霜抬眼瞥了她一眼,雪狸刚好从树上跳下来,蹭了蹭凌霜的脚踝,眼神却又往凌雪这边扫了扫,带着几分莫名的慵懒。“随意。”凌霜颔首,没起身,仍坐在廊下。

凌雪走进内室,心跳瞬间快了起来。房间不大,一桌一椅一床,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是易玄宸送的(她从丫鬟嘴里听过)。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梳妆台、书架,最后落在床头——那里叠着一床月白色的被子,枕头放在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