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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月影青楼铃(1 / 2)

陆少游毒发濒死,阿杏举刀欲补最后一击。

银铃突响,青楼纱帘后飘出神秘女子。

她银针逼毒时,陆少游恍惚唤她“雪姐姐”。

女子哼起陌生摇篮曲,陆少游泪流满面——

那是白若雪幼年常唱的调子。

女子消失前,墨鸦在暗处冷笑:

“月影姑娘,你终于舍得露面了?”

黑暗,粘稠如墨,沉甸甸地裹住了陆少游的意识。他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疯狂地钻入,瞬间冻结了血液,又似无数细小的毒虫,沿着经脉啃噬啃噬,啃噬着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清明。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脏腑深处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把钝刀在里面反复搅动。舌尖尝到铁锈混着梅子的腥甜,那是血混着毒汁的味道。

意识沉浮的间隙,一点微弱的光刺破了黑暗。是阿杏那张曾经总是带着羞涩与关切的脸。此刻,那张脸在摇曳的烛光下扭曲着,像一张被揉皱又强行拉平的纸,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陌生。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温顺,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被什么东西操控的冰冷。她手中握着一把短匕,刀锋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点寒芒,那点寒芒正对着陆少游的咽喉。

“少游哥哥,”阿杏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风吹过枯叶,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别怪我……墨鸦大人说了,只有你死了,若雪姐姐才会彻底绝望……她才会回到……回到该去的地方……”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塞进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被撕裂的痛楚,却又无法抗拒。

匕首尖端,带着死亡的冰冷,缓缓逼近陆少游脆弱的颈动脉。他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寒芒在视野里放大,放大,仿佛要吞噬掉整个世界。绝望,比毒药更甚的绝望,如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那冰冷的刀锋即将触碰到他温热皮肤的刹那——

“叮……叮铃……”

一串清脆、空灵、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银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声音并非来自门外,而是……来自这间简陋厢房的内里!仿佛凭空在空气中震荡开来,瞬间打破了死寂,也震碎了阿杏眼中那空洞的冰冷。她举刀的动作猛地一僵,脸上掠过一丝极度的惊愕和茫然,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从某种迷梦中惊醒。

“谁?谁在那里?”阿杏猛地转身,匕首横在胸前,声音因紧张而尖锐,身体微微发抖。她的目光急切地在昏暗的房间内扫视,烛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房间内,除了昏迷的陆少游和惊惶的阿杏,空无一人。然而,那清越的铃声并未停止,反而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圈圈,一缕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铃声的源头,似乎指向了房间角落那扇紧闭的、通往内室的雕花木门。门后,是青楼深处更幽静的所在。

阿杏咬着下唇,眼中挣扎之色更甚。她颈后,那枚被墨鸦用蛊虫控制的印记,此刻仿佛被这铃声灼烧,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她猛地一哆嗦,眼神中的挣扎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恐惧和决绝取代。她不再犹豫,手中匕首再次抬起,这一次,目标更加明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直刺陆少游的心口!

“去死!”她低吼一声,声音嘶哑。

“叮铃——!”

铃声骤然拔高,变得急促而锐利,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狠狠刺入阿杏的耳膜!她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剧震,眼前金星乱冒,握刀的手臂瞬间脱力,那柄淬毒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她捂着头,痛苦地弯下腰,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颈后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蠕动、鼓胀。

就在阿杏被铃声彻底压制、痛苦不堪的瞬间,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清冽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和冷梅的气息,如同雪夜中突然推开的一扇窗,瞬间驱散了房间内浑浊的药味和血腥气。这香气并不浓烈,却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穿透力,让濒死的陆少游混沌的意识,仿佛被这气息轻轻拂过,竟奇异地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清明。

门缝后,并非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而是一片朦胧的纱影。一层极薄、几乎透明的轻纱,从门框垂落,将门后的人影勾勒得若隐若现。只能看到一个窈窕的轮廓,身姿轻盈,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一只纤细、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轻轻搭在纱帘边缘,指尖圆润,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洁净感。

“蛊虫噬心,孽障已深。”一个声音响起,清冷如玉石相击,不带丝毫烟火气,却清晰地穿透了阿杏痛苦的呻吟和陆少游微弱的喘息,传入两人耳中。这声音,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让阿杏颈后疯狂蠕动的蛊虫,动作竟为之一滞。

纱帘后的身影微微一动,那只搭在帘上的手轻轻抬起。一道细若游丝的银光,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无声无息地破开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向阿杏的后颈!

“呃啊——!”阿杏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烧红的铁钎贯穿。她颈后的皮肤瞬间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块,那包块剧烈地搏动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挣扎、嘶吼!下一刻,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一股浓稠腥臭的黑血,混合着一团扭动不休、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长满细密倒刺的怪虫,从她颈后破体而出!

黑虫落在地上,剧烈抽搐了几下,迅速化作一滩恶臭的脓水。阿杏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意识。

纱帘后的身影,这才缓缓地、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飘然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素雅到极致的月白色长裙,裙摆及地,走动间不见丝毫褶皱,仿佛月华凝就。长发如瀑,未施任何珠翠,只用一根简单的银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然而,那双眼睛,却清澈得如同山巅的寒潭,深不见底,倒映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纯粹的冷寂。她的面容,竟与白若雪有着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挺秀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但气质却截然不同。白若雪是冰雪中傲立的梅,带着锋芒;而她,则是深谷中幽寂的兰,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空灵与疏离。她手腕上,戴着一串细小的银铃,正是方才那清越铃声的来源。

她径直走到床边,目光落在陆少游惨白如纸的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快得如同幻觉。

她伸出那只纤尘不染的手,指尖再次捻起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迅疾如电,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曲。银针在她指间流转,带着微不可察的寒光,精准无比地刺入陆少游胸前几处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