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红大会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第二天,秀山屯又开始了过年物资的分配……
成堆的粮食、冻得硬邦邦的猪肉、羊肉,还有各家按工分折算的豆油、粉条等等,在晒场上堆成了小山。
家家户户推着独轮车,拎着麻袋,喜气洋洋地排队领取,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卫东,这老虎……你打算咋处理?”李向阳指着放在大队部墙角,盖着苦布的那庞然大物,“这玩意儿浑身是宝,拉到省城药材公司或者外贸公司,准能卖个大价钱!”
陈卫东走过去,掀开苦布一角,看着那身虽然破损却依旧威猛的皮毛,摇了摇头:“向阳,这老虎咱们不卖了。”
“不卖了?”李向阳一愣。
“嗯,”陈卫东语气肯定,“按市价,这老虎算我私人买下了!钱从我的分红里扣,不够的我补!”
“虎肉各家分一点尝尝鲜,剩下的我留着,眼看就要过年了……虎骨、虎鞭这些我留着,以后说不定有用。这虎皮……”他轻轻抚摸着皮毛,“收拾好了,留着做个念想,以后就算花钱估计也买不到了……”
李向阳虽然觉得大家吃了可惜,毕竟这玩意儿太贵了!
但是……见陈卫东主意已定,也不再劝:“成!你说咋办就咋办!那我明天就去置办年货了!”
“去吧,多买点鞭炮、糖果、红纸,让咱们屯子过个红红火火的大年!咱们日子过得好了,就要让大家感觉出啦!这样才有盼头……”陈卫东笑着嘱咐。
韩婧以“陪母亲过年”为由,向羊城的外贸局请了长假,年前就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发生关系以后,她的懂事和体贴让陈卫东既感激又心疼。
韩婧每天围着母亲王玉琴打转,给陈卫东筹备过年的东西……
她知道沈父沈母回城了,对沈家姐妹也极为友善谦让,常常把和陈卫东独处的机会让给她们,自己则陪着母亲研究新衣服的样子,或着整理从南方带回来外贸局相关的资料……
沈家姐妹如今和陈卫东更是蜜里调油。
趁着韩婧不在跟前,沈玉茹会像只小猫一样偷偷从背后抱住陈卫东,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卫东哥哥,想我没?人家可是每时每刻都想你呢!就是年后我就要去京市……”
沈清如虽然含蓄,但也会在没人注意时,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吻,然后红着脸跑开。
晚上,两人更是变着法子“诱惑”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在他面前晃悠,或者故意抢他的被子,引得陈卫东心火难耐,却又顾忌着对沈父沈母的承诺,只能强忍着,享受这甜蜜又煎熬的折磨……
腊月十五这天,屯子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自行车铃声。
邮递员老张驮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绿色挎包,满脸红光地冲进了大队部院子。
“通知书!大学录取通知书到啦!”老张的嗓门比喇叭还响。
呼啦一下,所有参加高考的知青和社员,连同看热闹的乡亲们,把大队部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人越聚越多,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张激动地对闻讯赶来的陈卫东和赵福贵说:“陈副主任,老支书!我跑了这么多年邮路,就没见过哪个生产队像咱们秀山屯这样,一下考中这么多大学生的!”
“我跟你们说,今年咱吉省的大学录取,图安县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白河公社是这个!”他又翘起第二个拇指,“你们秀山屯,能排到这个!”他努力想翘起第三个拇指,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站在人群前方的陈卫东,充满了感激。
“静一静!静一静!现在开始念名字!”老张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份通知书,对着连接好的大喇叭话筒,大声念道:
“沈清如!金陵大学!”
“哇!”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沈清如捂着脸,激动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沈玉茹紧紧抱住姐姐。
“沈玉茹!京北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