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队部时,看见里面烟雾缭绕,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得人心慌。
最后一次核算今晚就要结束,所有干部就在这烟雾和算珠声里忙碌着……
赵大队长、王会计、记分员,还有被叫来“监督学习”的知青队长张振华,正围着一桌子账本和工分票,个个眉头紧锁。
“这账不对啊!”
王会计扶了扶老花镜,指着一条账目。
“东洼子那十亩豆子的工分总数,怎么跟小组记的对不上?差了三十分呢!”
张振华立刻来了精神,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旁帮忙整理票据的周文韬,“怎么回事?是不是统计的时候出了错?还是……有别的猫腻?”
他话里有话,看着周文韬,意有所指!
周文韬手一抖,一叠票据滑落在地,他慌忙低头去捡,脸涨得通红,“我……我再算算,可能是我加错了……”
陈卫东放下手里的防火叉,走了过去,平静地说道,“王会计,东洼子的豆子我记得是大队长带人收的最后一茬。”
“那天下雨,活儿干得急,后来补记了五个人的雨工补贴,每人六分,是不是忘了录入总账了?”
王会计一愣,赶紧翻找另一本补贴记录。
“哎呦!瞧我这脑子!是有这么回事!五个雨工,三十分,对上了对上了!”
他松了口气,赞赏地看了陈卫东一眼,“卫东,还是你这脑子好使,记得清!”
张振华像是噎了一下,不满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陈卫东同志倒是心细,连哪天下了雨,补了多少工分都记得一清二楚!看来以后这账本,都得经你的眼才行啊。”
陈卫东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刺,淡淡回道,“干活流了多少汗,工分就得记多少数,这都是应该的吧?!”
接下来就是核对陈卫东自己的工分,其他社员都核对完了,就剩他白天上山没在队里。
张振华看得格外仔细,几乎是一个工分一个工分地掰扯……
“陈卫东,你这十一月二十七号,记了八个工分?”
“那天你不是脚伤刚好,跟着妇女队搂柴火吗?”
“按规矩,半劳力最多只能记五分吧?!”
张振华像抓住了什么把柄。
记分员忙解释道,“张队长,那天卫东搂的柴火量超过了妇女队平均水平,赵大队长特批按整劳力记的工!”
赵队长磕磕烟袋锅,嗯了一声!
“是有这么回事,咱不能亏了出力的!”
张振华再次吃瘪,脸色更难看了……
没多久,陈卫东全年工分结算清楚,扣除被罚的,竟然也有四百多个工分,折算下来,应该能分到十几块钱和一部分口粮。
钱不多,但捏着那张薄薄的结算条,陈卫东感觉手心发烫。
这是他用这两个月的汗水换来的,是他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第一步。
周文韬的工分同样少得可怜,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偷偷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陈卫东一眼。
结算结束后,大家各自散去。
张振华看着陈卫东手中的结算条,眼中满是嫉妒和不甘!
陈卫东回到知青点,把结算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他知道,这十几块钱和口粮对他来说意义重大,能让他在这个艰苦的环境里过得稍微好一些。
今天白天,陈卫东在巡查的过程中,还意外发现了几处有草药生长的地方。
他想着,等开春了,采些草药说不定能换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