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东灌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呛得他眼泪直流,却果然觉得身上又暖和了几分。
直到这时,金大爷才拖过一个小马扎,坐在炕沿对面,拿出烟袋锅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烟袋锅冒出的烟雾中,他眯眼看着陈卫东。
“小子,叫啥?哪个屯子的知青?”
“大冬天不要命往老林子里钻!”
陈卫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依据原身的记忆老实回答,“金大爷,我叫陈卫东!是……秀山屯的知青。”
“陈卫东?”
金大爷似乎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哦,就那个……听说为了口吃的,能把妹妹欺负得满院子跑……整天闲的没事儿跟人打架,最后被老娘哭着送上火车的混球?”
陈卫东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既是火炕烤的,也是臊的。
原身这名声,可真他妈是臭大街了……
他低下头,闷声道,“嗐!……以前是我不懂事。”
金大爷似乎有点意外他的反应,磕了磕烟袋锅,“咋?摔一跤把脑子摔好了?”
“说说,进山干啥?”
“饿!”
陈卫东言简意赅,这是最真实也最无法反驳的理由。
“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想进来碰碰运气……”
“碰运气?”
“哼,运气没碰上,倒是碰上阎王爷的请帖了!”
金大爷冷哼着说,“要不是我今儿个正好去收套子,听见狼崽子叫得不对劲,你小子现在怕是连心肝肺都让它们掏干净了!”
陈卫东心里一阵后怕,也是由衷地感激,“金大爷,谢谢您……救命之恩……”
“屁的恩!”
老人不耐烦地摆摆手,“老子就是顺手捡个玩意儿。”
“明天天亮了,能动了,就赶紧滚蛋!”
话虽如此,他却起身,又从箱子里翻出一床稍微厚实的旧棉被扔给陈卫东,“晚上炕热,盖厚了捂汗,脚别乱动,明早我再给你换次药!”
说完,他也不理陈卫东,自顾自地收拾起碗筷,又检查了一下门闩,然后吹熄了油灯。
地窨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灶坑里的柴火偶尔噼啪一声,迸出一点火星。
黑暗和寂静重新包裹而来……
土炕滚烫,身下的草席干燥温暖。
脚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也好了很多,草药味和身上破被子的霉味混杂在一起。
身旁金大爷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陈卫东却毫无睡意!
他睁着眼睛,望着无边的黑暗,感受着身下真切的炕火温度,听着窗外北风卷过山林的风声……
一九七五年……
长白山……
秀山屯知青点……
成分不好的少女姐妹花……
阴险势力的知青队长……
老林子里古怪的老猎人……
捕兽夹……狼群……
这一切不再是小说里冷冰冰的设定,而是他意外穿越、且正在经历的,真实的人生!
陈卫东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活下去!
首先,要在这里活下去!
如果有可能……他要改变一些东西。
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在记忆碎片里,同样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
窗外,风声更紧了,预示着一场真正的严冬大雪,即将来临!
陈卫东闭眼,在心里默念,“系统?空间?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