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山摇摇头,端着水杯往自己的床一坐。
“我没想过治病救人,咱们又不是胖子,治病救人那是胖子他医务兵的事。”
“我只是在考虑肖潇这事闹大了,影响有多大。”
“尤其是对我们两年兵,现在正是调整的风口浪尖,这事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的,以后同样是肖潇这种的,即便再优秀,也都会搞成两年啥也不懂的兵。”
“我估计我们一届同年兵,是最后一批被当做兵的了,看看今年的其他新兵就知道了,很多都接触不到核心岗位,我们连三小只也是这样。”
“我跟胖子还算运气好,去年没赶上学历调整,属于三教九流,大浪淘沙,运气好被选中,但至少这对很多人都是有机会的。”
“就像你们,往常的提干规矩,谁都有机会,现在不一样了,只有你们才可以,往后标准一出来,再也没有三教九流,只有你们这些高知了,选来选去都只有你们小撮人,为了扞卫自己的利益,也只会变本加厉。”
周小海抽了口烟,看了眼李镇山:“我看你就是对我们学历高的有偏见。”
李镇山把水杯放好:“你别激我,你自己不是比我还清楚吗?”
“就像你刚才说的,你也喜欢上了一个女兵,胖子让你去追,毫无违和感,因为你是上尉,这就是区别,也是事实,我们两年兵大多来自农村,本身家庭条件就不对等,像肖潇那种,以后的情况也很复杂,加上现在地方上的风气,彩礼动不动都是几十万龙币,后果很难说。”
“就像韦营长说的,要是感情纠纷,闹得父母来堵咱们大门,骂街,那时候咱们是打不得骂不得,那才是难堪。”
“说句难听的,真是憋的难受,大家虽然都是愣头青,但也是成年人了,他哪怕偷偷溜出去洗脚,只要没被抓,我都懒得揍他,搞不好还要调侃的问问妹子漂亮不,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有我们的坚持,但不能强加给别人。”
“上次陆总师让我们搞技术兵培养的试点工作,虽然现在一切只能封存,结果咱们自己还闹出这种事。”李镇山学着去年小白脸经常看着窗外的动作:“我都觉得丢人啊,有时候别人看不起我们两年兵,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无论怎么做,总有人给你拖后腿的。”
班长牧江龙到底是四期军士,经历过的事情很多很多,他放下手里的手机,就道:“试点工作暂停了,就不要再提,陆总师刚晋升少将,现在都满山遍野的乱跑的躲着,不要因为多嘴,再给陆总师惹麻烦。”
看看班里几人,都是绝对信得过的。
牧江龙这才问道:“小李,肖潇家里情况如何?”
李镇山没有回答,一旁周奇就笑道:“老班长,他家里还行,开武校的,好像还有其他一些产业,反正跟穷字不沾边。”
牧江龙就点点头:“这还行,只要他别辜负了别人姑娘。”
“以前很多战友,谈恋爱谈的火热,结果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又因为距离,家庭问题,很多都黄了,有些还在这里面呢,就闹出了不少笑话。”
“所以慢慢的,不允许你们年轻的士兵碰感情问题,也就成了一个不明说的规矩,但不禁止军官的感情问题,并非特权,而是你们也知道的,军官的待遇是你们的多少倍?有这个基础在,谈恋爱出问题的相对就会小很多,而且也需要一些这方面的正向引导。”
“就像我们这些老兵,部队也没说不让我们结婚是吧?我家爱人来队的时候,你们也见过,就是老实的农村人,我这每月工资养活一家人,也是没问题的,你们不一样,每月一两百龙币津贴,养活自己都难。”
李镇山点点头:“是啊,现在一边喊着尽责任,一边是一百多两百的龙币津贴,我们好多人每月都还喊家里打钱,所以这还敢去碰感情问题,情啊爱啊的,那是真的一点没责任感。”
周小海眉毛一抬:“瘸子,上面现在已经在解决津贴的问题,估计马上就要涨了。”
“这几年的津贴跟不上物价,导致很多两年兵不得不问家里要钱,这是都知道的,而且也闹出过很多问题。”
“有些家里说怎么当兵还整天要钱,确实不好解释,有自己不自律的,也有咱们这种,像上次火车上,饿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没地说理去。”
李镇山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关注到了周小海话里的重点!涨津贴!
周奇也反应了过来,一脸蛋疼!
“款爷,咱这刚吃完苦,马上留队了,就给两年兵涨津贴,几个意思啊?”
“合着我们把苦都吃了,这实实在在的好处是一点没赶上?”
周小海眉毛一抬,看看李镇山和周奇蛋疼的表情。
不是。
你俩个狗比脑子里想的啥啊?
李镇山也是纳闷道:“咱们这马上退伍的退伍,留队的留队,与两年兵的津贴彻底断联,这就要涨津贴了?”
“谁他妈这么恶心咱?”
你不走,不涨工资,饿得你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一走,就涨工资?
除了我操!
李镇山和周奇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自己踩过的大坑,他们怎么能绕过去呢!
我操!
还是只有这两个字的心情!
就像上次去红岸基地,碰到的那几个海军雷达兵,李镇山还嘲讽他们可能等不到航母下水,辛辛苦苦学几年,累死累活,可你刚退伍,航母就下水,人家新兵一入伍就直接上了航母,就问你气不气?
现在这个情况,大致也就是这样的心情……
周小海看着李镇山和周奇,顿时也是一脸无语,这个,没法解释啊!
班长牧江龙还有班里的王亮亮赶紧拿起手机,看起了小说,嗯,他们是军士,现在工资还不错,不能乱发表意见。
江小川被喊去了连队。
因为今年连里就剩这么一个留队的独苗了。
李镇山不算,因为李镇山留队不留队,先不说大家的关系在这,本身连里的意见就微乎其微,你当四班班长牧江龙这个四期只是好看啊?背后还有老赵班长那个六期军士,一个眼神,自己去领悟!
而且就算两位老班长不吱声,周小海这个上尉排长可不是花瓶,李镇山要是因为啥被人挤走,你就看周小海会给你个什么眼神吧,白云连长和小白脸邓勇怕是都要立马从国外杀回来的。
周奇虽然也是在连里,但人家现在是卫生系统的独苗,不是一个体系,自然排除在外。
所以杨桢必须要给江小川这个独苗做做思想工作了。
“我也不留队,我跟肖潇说过,进退一起的。”江小川直接表态道。
杨桢指导员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眉毛一抬:“肖潇的事,与你无关,我知道你俩关系好,就跟小李和胖子一样。”
“小江,现在不是讲哥们义气的时候。”
“肖潇家里条件可以,你跟小李可都是农村出来的,你留队或者去军校,这是一个很好的跳出圈子的机会,你们别的同年兵,在其他连队的,可没有你这样的机会,这很现实。”
江小川一个立正:“谢谢指导员,你说的我都明白,咱们连的人都是无欲无求的,而且我说过的话,我就会做到,这不也正是我们连历来说到做到的传统吗?”
杨桢抬了抬手,就有点想拍桌子骂人了。
坐在另一边的何宇放下正在写资料的笔。
去年他还是排长的时候,在一班住过一段时间,与江小川还是熟悉的。
“小江,你答应过肖潇一起共进退,但你也答应过瘸子的吧?你跟着我们一起任务也不是一次两次,瘸子顶了多大压力帮你们,你自己怕是比肖潇更清楚。”
说完,何宇看了眼江小川,然后继续拿起笔,写着自己的资料。
江小川顿时一脸纠结,何副连长不提这还好,这一提,江小川心里极其难受,一边是肖潇,一边是瘸子。
往常他们经常晚上坐在训练场外仰望繁星低垂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