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虚空在向内收缩、坍塌,所有的光芒、所有的代码都如同被黑洞吸引般,向着中央那逻辑几何体疯狂汇聚。它不再仅仅是规则的具象,更像是一颗即将引爆的、否定一切的理性奇点。
埃舍尔的投影悬浮在几何体之前,他的表情恢复了绝对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理性走到尽头后,对无法理解之物的最终审判。他没有立刻发动毁灭性的攻击,而是用一种仿佛陈述宇宙真理般的口吻,发出了直指本源的诘问:
“你们的挣扎,意义何在?”
他的声音不再包含情绪,只是纯粹的信息传递,却比之前的任何攻击都更具穿透力。
“宇宙源于虚无,终将归于热寂。一切有序终将变为无序,这是熵增的铁律,是逻辑的必然。”随着他的话语,虚空中浮现出星辰诞生、燃烧、最终冷却死寂的冰冷图像,伴随着精确到令人绝望的数学公式。“生命,意识,情感……都只是这漫长熵增过程中,偶然浮现的、短暂而低效的有序态。其最终结局,早已注定是彻底的瓦解与遗忘。”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陆见微:“你追求‘真相’?真相就是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最终皆空。你的‘道’,在宇宙尺度下,不过是一缕即将消散的微弱波动,毫无意义。”
随即看向陈启山:“你信奉‘守护’?你所守护的,不过是另一团终将消散的有序能量。你的牺牲,在概率上无法改变最终结局,只是增加了系统整体的痛苦指数,是非理性的最优解。”
最后凝视顾倾城:“你探寻‘知识’?所有知识都建立在有限的、主观的观测之上。没有绝对的‘真’,只有暂时未被证伪的模型。你的探寻,如同在永恒的迷宫中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出口,是逻辑上的徒劳。”
他甚至调动了那窥见的一丝“深渊”本质,在虚空中投射出系统吞噬灵魂、构筑场景的冰冷景象:“就连你们挣扎求存的这个‘系统’,其本身或许也只是某个更高层面上的、毫无意义的熵增过程的一部分。‘归途’?或许根本不存在归途,只有从一个囚笼,跳入另一个更大的、注定毁灭的囚笼。”
这是比任何刀剑、任何能量、任何逻辑迷宫都更可怕的攻击——存在意义的否定。
一股深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虚无感,伴随着埃舍尔那无懈可击的逻辑论证,如同冰冷的宇宙背景辐射,试图渗透三人的灵魂,熄灭他们所有的斗志与希望。
陈启山紧握盾牌的手微微颤抖,他无法从逻辑上反驳这些宏大的定律,那股“一切终将毫无意义”的寒意,几乎要冻僵他的热血。
顾倾城的脸色苍白如纸,埃舍尔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针,刺穿了她赖以生存的“求知”信仰,让她第一次对自己追求的意义产生了动摇。
就连陆见微,也感到自己的道心在剧烈震动。对方并非胡言乱语,而是基于已知物理定律和逻辑推演的、近乎“正确”的结论。
然而,就在这信念即将崩塌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