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结晶的效果比想象中更好,不仅驱散了精神上的疲惫,甚至让陆见微感觉自己的感知都敏锐了一丝。天边那抹微光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决定不再被动等待黎明,而是要主动出击,寻找更多关于沈芷兰和那口古井的线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古老的训诫,在此刻显得尤为重要。
他仔细倾听着门外的动静,确认那徘徊的哭泣声已经远去,只有风吹过破败庭院的呜咽。他轻轻移开堵门的杂物,如同幽灵般闪出耳房,再次融入回廊的阴影之中。
目标是东厢的那间书房。上次匆匆一瞥,或许遗漏了什么。
再次踏入东厢,那股血腥味似乎因为黎明的临近而淡去少许,但阴冷依旧,仿佛已经浸透了这里的每一寸木头和砖石。他避开记忆中被凶煞护院巡逻的路径,凭借着增强的感知和更加娴熟的潜行技巧,悄无声息地再次潜入书房。
书房比他记忆中更显狼藉。他耐着性子,如同一个考古学家般,在散落的书籍和卷宗中细细翻找。大部分纸质物品早已被时光和湿气摧毁,一碰即碎。最终,他只从一本几乎烂透的族志封面夹层里,找到了几页相对完整的残页。
借着窗外愈发明显的天光,他勉强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女芷兰,性婉顺,工书画……许配城东王守仁之子……吉期定于宣统二年秋……”
“……忽染恶疾,一病不起……药石罔效……惜哉,红颜薄命……”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后面几页被人为撕去。
“恶疾?红颜薄命?”陆见微眉头紧锁。这官方记载与他在玉佩和铜镜中看到的“私奔”、“逼婚”、“投井”截然不同。显然,沈家为了掩盖丑闻,篡改了历史。
有用的信息不多,但至少确认了沈小姐的闺名——芷兰。一个原本温婉的名字,却承载了如此沉重的命运。
他有些失望地放下残页,目光再次落在那面墙角的破裂铜镜上。镜面蒙尘,布满蛛网,但在几道主要的裂纹处,似乎隐隐有异样的光泽流转。
他心中一动。上次玉佩靠近铜镜产生了反应,这次……会不会有更多发现?
他走到镜前,怀中的残缺玉佩果然再次传来温热感,甚至比之前更加明显。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冒险,将合而为一的残缺玉佩,轻轻贴在了冰凉的镜面之上。
嗡——!
镜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起来!不再是细微的涟漪,而是几乎要破碎开的震颤!更加汹涌、更加清晰的画面,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情感洪流,猛地冲入陆见微的脑海!
·画面一:深夜,闺房。一个穿着绿色比甲丫鬟打扮的少女,偷偷塞给沈芷兰一个粗布小包,脸上满是紧张与同情:“小姐,这是…这是张公子托人冒险送进来的……他说,他说今夜三更,在后门等你……带你离开这里!”
沈芷兰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彩,紧紧攥住了那个小包,那是她绝望中唯一的稻草。
·画面二:依旧是这间闺房,沈芷兰穿着无比合身、刺绣精美的鲜红嫁衣,站在镜前。镜中的她,容颜绝美,却面色惨白,眼神空洞得如同人偶。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滴在嫁衣胸口那对鸳鸯图案上,洇开一团团深色的、如同血泪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