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为何不去赈灾点用饭?”大家都去了,留他一人,难不成还是故意留下来守着院子的?
老者坐在矮凳上老脸一黑,“脚疼。”
朴实无华的理由,在场的人顿时抬眼望天。
谢依水看了下对方的脚,没有看到什么包裹痕迹,也无明显旧伤。
“陈年旧疾?”如此一切就说得通了。
老者点头,“蛮久。”
他小时候开始就这样了,若不是周围的邻居都挺好,素日里对他照顾有加,灾难来临时还背着他逃难。
如若不然……他早死了八百回了。
“他们应该有提议要带您过去吃饭吧?但您拒绝了。”谢依水语气笃定,仿佛过往之事多有窥见。
老者耸耸肩,那又咋了。
对方救他一命,难不成还要人家天天背着他去用饭?
赈灾点都是要自己去的,代领易生祸端。
县衙人手就那么多,不可能面面俱到,对这些行动不利的人也多有保障。
但这已经很好了,起码大家都吃上了。
老实说他自己走也能走,就是得提前好半天,待他走回来,一日里的第二餐就开始了。
他没想过要在赈灾点住下,他有家,他能活,他怎么都能活。
虽然他做不了其他的事儿,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胡老三的农耕技术数一数二。
然而事实是,这儿十里八乡都是渔民。临岸靠地吃饭的,真的不多。
“所以您都吃些什么?”谢依水没多问他的心路历程,眼下正午,正是吃饭的时候。
老者白了一下眼,两手互往袖口塞。“菜饼。”
菜饼,顾名思义,就是有菜的饼子。
然而当老者小心翼翼地从一陶罐里掏出菜饼时,谢依水对着这一坨土黄色的东西真的辨认无能。
确认不是从地里捏的土坨坨,然后就拿来吃了?
谢依水没有嫌弃,表情里多是怀疑。
她只是真心诚意地怀疑这个菜饼的含菜量以及…嗯,含饼量。
老者压根没有要分给他们的意思,这菜饼是活着野菜和麦糠夹杂着一些粗粮一起搓出来的。
他忙活了好久才搓出来五个,这里乌泱泱近十人,他不够分的。
对啊,五个分十人,他还算一人呢。
这怎么分呢?
老者浑浊的视线不断在菜饼和谢依水身上犹疑,但家里还不容易来客,让客人空腹而归,是大失礼。
人可不能饿肚子,客人也不能饿着肚子从自家离去。
思来想去,饼子被碎成好几瓣。他嗫喏道:“吃、吧。”
重言是一直皱着眉头观对方的动作,老者矮小瘦弱,东西分给他们,家里的存货肯定马上就被清空了。
她一言不发紧盯女郎动作,只见女郎信手一捏,她还未能出言阻止,女郎的指尖便多了一块可疑的菜饼。
谢依水对吃食相对谨慎,但今日的菜饼,即使有毒,毒都比饼贵。
身边的人令行禁止,谢依水不发话,他们都不敢随意插嘴。
但眼下的情况不同,张守在女郎送入口之前先吞了一块。
对此谢依水没说什么,只是面不改色地将饼子送入口中,而后机械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