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近中午,日头已经有些晒人。
沈烨躲在上次下车的那段偏僻公路旁的一棵树下,远远便看到了那辆熟悉的、摇摇晃晃如同喝醉了酒般的旧班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卷起一路尘土朝自己驶来。
他抬手拦车,买了票,踏上车厢。
浓重的汗臭味,混杂着烟草味和鸡鸭家禽身上发酵的气味,如热浪般扑面而来。
沈烨皱了皱眉,目光扫过车厢,果然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看到了皮肤黝黑、抱着一个鼓鼓囊囊军用挎包的石头。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班车晃晃悠悠地开到公社车站,沈烨和石头随着稀疏的人流下了车。
两人都穿着沾染了些尘土的衣服,脸上带着些许“奔波劳顿”的疲惫感,俨然一副外出公干归来的模样。
他们刚在车站站稳,还没来得及迈步,沈烨眼角的余光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迅速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悄咪咪的打量着他们。
鱼儿,上钩了。
陈秘书和周光正的眼线,果然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刻不停地盯着这里。
沈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和石头一边低声交谈着这次收集资料的过程,以及在邻市的一些趣闻,一边朝着小河村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着。
身后那双“眼睛”,见沈烨和石头两人是朝小河村方向往返,便立刻朝着车站的电话亭飞奔而去。
果不其然,两人刚到村口,远远就看到早已“等候多时”的陈秘书和周光正。
陈秘书一见到沈烨,立刻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眼中却满是急切:
“沈大队长,你可算回来了!这次去邻市里调研,真是辛苦了!不知道有何收获?”
“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组织队伍进入黑风岭?我看你的那些手下,已经将人训练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有点作为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切入了主题,连最基本的寒暄都省了。
足以见得,对方此时的急迫与焦急。
而一旁的周光正则显得沉稳许多,他站在稍稍落后陈秘书两步的位置,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但那鹰隼般的锐利目光,却时不时地扫过沈烨和石头,最后落在石头怀里,抱着的那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挎包上,慢悠悠地开口道:
“沈烨同志真是辛苦了,看来这次外出,收获不小啊。”
“这进入黑风岭的任务,想必已经胸有成竹了吧?不知道计划何时动身?”
面对两人或急切或试探的询问,沈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凝重”与“谨慎”。
他先是从石头手里接过那个鼓鼓的挎包,拍了拍,语气沉稳地说道:
“陈秘书,周部长,这次我和石头同志利用关系,走访了邻市的图书馆、档案馆,还专门请教了一些老生物工作者,确实收集了不少关于那种特殊水母的习性和可能栖息环境的资料。”
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道:
“但也正因为了解得更多,我才更加意识到此行的凶险。”
“根据资料推断,那种水母的活跃程度,可能与气候、温度和周遭的环境有关。”
“现在这个时节,贸然进入,遇到的成功率极低不说,且风险巨大,根本划不来。”
在陈秘书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和周光正微微挑起的眉梢注视下,沈烨掷地有声地给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