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看向他:韩将军请讲。
韩冲道:梁山军虽败,然吴用诡计多端,必不会坐以待毙。我军转入守势,敌军亦可能派出细作,刺探我城防虚实、粮草囤积之所,甚至煽动城内不稳。末将请命,率侦察司精锐,对内严查奸细,对外广布耳目,监视梁山军一举一动,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方百花赞许地点头:韩将军所虑极是。王兄,梁山戴宗、时迁等人,皆善于潜行匿踪,不可不防。
方腊颔首:准!韩冲,城内防谍、城外侦伺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确保杭州城内,如铁桶一般!
末将遵命!定不辱命!韩冲抱拳领命,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命令下达,杭州这台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运转起来。城墙上,民夫们喊着号子,抬石运木,叮叮当当地修补着破损的墙体。武库里,官吏们仔细清点着所剩不多的箭矢、刀枪。市集上,官府开设了粥棚,平价售粮,恐慌的情绪渐渐平息。伤兵营里,郎中和招募来的民妇细心照料着伤员。
韩冲的动作更快。他立刻回到侦察司驻地,召集手下得力干将。这些人大都其貌不扬,有的像小贩,有的像樵夫,有的干脆就是市井混混的模样,但个个眼神锐利,身手敏捷。
都听好了!韩冲声音不高,却带着寒意,梁山那边吃了大亏,肯定要玩阴的。时迁那伙人,说不定已经混进城了。从今天起,给老子把眼睛擦亮!
他快速分派任务:张三,你带一队人,盯住四门,严查出城入城人员,尤其是生面孔,有可疑的,先扣下再说!
李四,你带人巡查城内客栈、酒肆、赌场,这些地方最容易藏污纳垢!发现形迹可疑、出手阔绰又说不清来历的,盯死了!
王五,你的人混进民夫队伍,盯着城墙修补和物资运输,防止有人破坏或者窥探!
其余人,分成三班,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在城内主要街巷暗哨巡逻!发现飞檐走壁、夜聚明散的,格杀勿论!
城外也不能放松!多派几组精干弟兄,潜伏到梁山营寨附近,给我死死盯住!他们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换岗,甚至哪个头领出来拉屎,都得给老子记清楚了!
众人低声领命,迅速散去,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在城市各个角落。
与此同时,几支精干的袭扰队在夜幕掩护下,如同幽灵般潜出城门。他们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矫健,熟悉地形。有的潜入梁山军营地附近,朝着亮光处放几支冷箭,或者点燃几堆草料,引起一阵骚乱后就撤;有的埋伏在梁山军可能取水的河道旁,用弩箭射杀打水的敌兵;还有的,专门寻找梁山军派出的运粮小队,进行偷袭。
第一天晚上,梁山军几个外围营寨就遭了殃。睡到半夜,忽然警锣大作,说是敌袭,等兵卒们慌慌张张爬起来,拿着兵器冲出营帐,外面却黑漆漆的,鬼影子都没一个,只有远处几声得意的唿哨。刚回去躺下,另一个方向又传来喊杀声和火光......一晚上折腾好几回,等到天亮,人人顶着一对黑眼圈,哈欠连天。
直娘贼!还让不让人睡了!一个梁山小校揉着通红的眼睛,骂骂咧咧。
谁?能活着就不错了......听说昨夜后营运粮的车队又让人劫了,死了十几个弟兄......另一个老兵唉声叹气。
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滋味,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折磨人。梁山军营里,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恐慌和怨气在悄悄蔓延。
而杭州城内,韩冲的侦察司已经悄然张开了一张大网。几天后,果然有了收获。
将军,有发现!李四深夜来报,悦来客栈,住了两个北地口音的皮货商,出手大方,但白天总在城墙根和粮仓附近转悠,问东问西的。
韩冲眼中寒光一闪:盯紧了!别打草惊蛇,看看他们跟谁接头。
又过了两日,王五也来报:将军,修补南城豁口的民夫里,混进个生面孔,力气不大,活儿也糙,但总往堆放震天雷的武库那边瞟。
韩冲冷笑:好啊,还真有不怕死的。继续盯着,等他们聚头,一网打尽!
此时的杭州城,虽然也实行了粮食配给,但秩序井然,百姓心里有底。守军士卒经过休整,体力逐渐恢复,看着城外那群惶惶不可终日的敌军,脸上都带着不屑。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下,一场无声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长期围城战,就在这样一种外松内紧、明暗交织的诡异气氛中,拉开了序幕。一方是内线固守,以逸待劳,不断出击骚扰,同时严防死守;另一方是外线困守,缺粮少药,士气低迷,度日如年,却也可能狗急跳墙。战争的胜负天平,已经开始明显倾斜,但最终的结局,依然隐藏在这看似平静的对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