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城墙争夺站(2 / 2)

凤山门附近的一段城墙,成了今日战斗最激烈的修罗场。梁山军中的“没羽箭”张清,这次不再躲在后面,而是混在冲锋的人群里,手中扣着特制的鹅卵石,专打冷箭。他手法刁钻,力道奇大,城墙上好几个正在指挥或奋力投掷的守军小校,接连被他用飞石射中面门或咽喉,一声不吭地栽倒,极大地扰乱了守军的指挥。

而“急先锋”索超,虽然昨日在瓮城外被阻,未能冲入,但悍勇不减。他带着一队同样悍不畏死的亡命徒,竟然再次冒着如同冰雹般的箭矢和滚石,强行冲到了一段城墙下,用钩索和残存的云梯,咆哮着再次登上了城墙!他浑身是伤,一条胳膊似乎也出了问题,只能用单手持刀,但刀法依旧凶猛狠辣,登城后便是一阵狂砍,瞬间砍翻了数名守军,试图扩大立足点!

“贼子受死!还我弟兄命来!”庞万春远远看见索超这老对手竟然又登城了,顿时怒发冲冠,昨日胳膊上的伤也顾不得了,提起那柄满是缺口的厚背砍刀,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带着亲兵便冲了过去,与索超战在一处!两人都是悍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刀刀都奔着对方要害,以命搏命,不死不休!周围的士兵都被这惨烈的搏杀所慑,一时竟不敢靠近。

另一边,“病关索”杨雄和“拼命三郎”石秀,也趁着混乱,各带一队身手矫健的精锐,利用飞钩和云梯,在守军力量相对薄弱的城墙段成功攀上!石秀一根浑铁哨棒舞得如同风车一般,虎虎生风,接连将几名试图围上来的守军打翻在地,骨断筋折;杨雄则沉默寡言,手中钢刀却狠辣异常,专抹人脖子,刀光闪过,必有一名守军捂着喷血的咽喉倒下。城头瞬间多处告急,防线岌岌可危!

方百花临危不乱,展现出卓越的指挥才能。她亲率身边最后的一支女兵和一直未动的预备队,如同救火队般在城墙上快速机动,哪里防线被突破,她就带人扑向哪里。她剑法轻灵狠准,不与他人力拼,专寻破绽,接连刺死几名冲在最前的梁山小头目,稳住了几处摇摇欲坠的阵脚。

“火!用火!那段城墙守军顶不住了!用最后的火油!”方百花见有一段城墙上的守军被杨雄带人杀得节节后退,防线即将崩溃,急令道。

几名士兵立刻抬来最后几罐珍藏的火油,奋力泼洒向那段城墙垛口和正在攀爬的梁山兵身上,紧接着,火箭落下!

“轰——!”

火油遇火即燃,那段城墙瞬间变成了一片翻腾的火海!正在攀爬和已经登上城头的梁山兵猝不及防,身上立刻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变成了一个个疯狂舞动的火人,有的直接从城头跳下,有的在城墙上翻滚,将火焰带到更多地方。这同归于尽般的狠辣手段,暂时遏制了梁山军在那一段的凶猛攻势。

战斗从清晨天色微明,一直持续到烈日当空的正午,又从正午的酷热,打到日头开始西斜、金光染血的下午。城墙上下,彻底变成了巨大的血肉磨坊。尸体堆积得越来越高,已经分不清敌我,层层叠叠,几乎将一些矮处的城墙缺口填平。鲜血汇聚成溪流,在低洼处形成暗红色的血泊,在夕阳下反射着诡异的光。双方的士兵都早已杀红了眼,体力透支到了极限,完全没了阵型和章法,牙齿、拳头、随手抓起的石头、甚至是从尸体上拔出的断箭,都成了致命的武器。城墙的争夺进入了最残酷的拉锯阶段,一段城墙上午可能被梁山军占据,下午又被守军拼死夺回,到了傍晚,可能再次易手。每一寸墙砖、每一块垛口,都浸透了粘稠的鲜血和脑浆,滑腻得让人站不住脚。

庞万春和索超已经激战了三场,从城东打到城西,两人都成了彻头彻尾的血人。索超那条受伤的胳膊已经完全耷拉下来,只能用一只手勉强握刀,脚步虚浮;庞万春大腿上被索超临死反扑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汩汩流淌,他只能拄着刀才能站稳,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依旧瞪着血红的眼睛对骂,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恨不得生吞了对方。

石秀勇猛,却被方百花设计,故意露出破绽,将其引入一段城墙拐角,两侧伏兵尽出,箭矢齐发,石秀身中数箭,虽然悍勇突围,却被亲兵拼死抢下城墙,生死不知。杨雄则在与守军混战时,被庞万春麾下一名悍不畏死的亲兵队长带人死死缠住,最终力竭,被乱刀砍死在垛口之下,尸体被踢下城墙。

而专打冷箭的张清,在混乱的城墙混战中,终于被一支不知从哪里射来的流矢射中了右眼,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鲜血淋漓的眼睛从藏身处滚了出来,随即被几名守军乱枪捅穿,摔落城下。

当日头最终沉入西边山峦,最后一缕金光也被暮色吞没,震天的厮杀声终于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零星的、有气无力的兵刃碰撞和垂死者微弱的呻吟。梁山军这最后一波,也是最为疯狂绝望的攻势,如同撞上礁石的巨浪,再次粉身碎骨,无功而返。残存的梁山兵,丢下了更多同袍的尸体,如同幽灵般沉默地退入了渐浓的夜色之中。

城墙上,幸存下来的守军们互相搀扶着,或倚或坐,看着城下那片在暮色中望不到边际、散发出冲天恶臭的尸山血海,没有人欢呼胜利,甚至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只有死里逃生后的麻木,以及深入骨髓、连灵魂都颤栗的疲惫。血腥气和硝烟味混合着尸臭,浓得化不开。

这一天的城墙争夺战,双方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梁山军那最后一点残存的、支撑着他们发起这自杀性攻击的锐气和疯狂,似乎也在这场惨烈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消耗战中,被彻底磨灭,耗尽了。剩下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