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一下,继续说:“我的想法是,税赋要轻,尤其是刚开始,要让老百姓喘口气。主要针对那些有田有产的大户、商户征收。对于普通小民、自耕农,第一年甚至可以免征税粮,鼓励他们安心生产。具体章程,你立刻带人拟定一个,要简单明了,让人看得懂!”
赵普赶紧点头:“属下明白!定个‘十一税’或者更轻?主要是征粮、征布匹、征一些咱们急需的物资?”
“对!具体你琢磨。另外,”方腊又道,“光征不行,还得自己种!屯田!咱们现在人手多,不能都闲着吃干饭。划出些无主的荒地,或者没收那些顽抗土豪的土地,由军队闲暇时,或者专门成立‘屯田营’,开荒种粮!今年种下去,秋后就有收成,这才是长远之计!”
赵普眼睛一亮:“屯田!这个法子好!咱们不少老兄弟本来就是庄稼把式,种地是把好手!既能产粮,也能让新兵们知道粮食来得不易!”
“还有,”方腊补充道,“鼓励咱们控制区内的百姓垦荒,咱们可以提供些农具、种子,甚至头一年免租。只要地里长出庄稼,人心就稳了一半!”
思路一定,赵普立刻来了精神,抱着一摞账本就跑回去召集手下开会了。没两天,一份名为《天策府辖区税赋屯田暂行条例》的草稿就送到了方腊案头。
方腊仔细看了,又召集庞万春、方百花等头领商议了一下,做了一些修改,主要是确保税赋不至于过重,且优先保障军需。
章程一定,天策府这台战争机器,又增加了一项新的功能——“收税和种地”。
赵普的后勤司,立刻分出了一大批人手,成立了“税政处”和“屯田司”。税政处的人,带着新政告示和算盘,开始下到各个村镇,召集乡老、里正开会,宣讲新税政策。一开始,老百姓确实有点嘀咕和害怕,但一听税率比朝廷时低了一大截,而且明确说了这钱粮是用于“保境安民、供养义军”,再加上对贫困户的减免政策,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了,甚至有些盼着天策府能长久待下去的百姓,还挺支持。
屯田司干得更热闹。庞万春从战兵营里挑了些年纪稍长、有农事经验的老兵,加上部分表现好的俘虏和新兵,组成了第一个“屯田营”,划了帮源洞外一大片无主荒地,发下农具种子,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这些老兵,打仗是好手,种地也不含糊,翻地、播种、除草,干得有模有样。
方腊和邵仙英还亲自带着一众头领,扛着锄头下地干了半天活,虽然姿势笨拙,累得腰酸背痛,但意义重大,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也让百姓们看到,这天策府的头头们,跟以前那些官老爷不一样!
钱粮的问题,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逼着天策府这个新生政权,开始学习如何不仅仅是一个军事组织,更要成为一个懂得经营和治理的行政实体。这个过程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会有计算失误,会有征收困难,甚至会有人中饱私囊(赵普已经处决了两个试图贪污税粮的小吏以儆效尤)。
但这一步,必须迈出去。只有解决了钱粮这个根本问题,天策府才能真正扎下根,才能有底气去面对未来的狂风暴雨。眼前的困难虽多,但希望,也如同那刚刚播撒到地里的种子一样,正在泥土之下,孕育着破土而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