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狐狸突然现身着实出乎意料——那厮可没张居鹿这般胸襟,且狡黠如鬼,若被他察觉行踪......
先生放心。
张居鹿斩钉截铁道,我以性命担保,恒温绝不敢泄密!他与恒温数十载知交,深知此人虽在别事上反复,却从不出卖挚友。
您当真能保证那老东西守口如瓶?
尽管首辅立下重誓,李锛仍将信将疑。
毕竟张居鹿虽贵为首辅,是万民景仰的朝堂柱石,可那恒温......
李锛虽被誉为医圣,但在他眼中,张居鹿的性命远不及自己的重要。
这种事容不得半点闪失,稍有不慎,他便万劫不复。
“自然!”
张居鹿语气坚定:“若先生认为我一人不足以为担保,那我张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可否让先生安心?”
张居鹿觉得李锛过于谨慎,却也理解他的处境。
在这太安城,李锛孤立无援,四面皆敌。
一旦行踪暴露,必死无疑。
“首辅言重了。”
“李某并非此意。”
“只是不愿拿自己的性命作赌。”
“既然首辅如此承诺,那便等恒温前来。”
话已至此,若再推辞,反倒显得不识抬举。
李锛心中已有盘算——待恒温到来,若那老家伙识相便罢,若敢轻举妄动,他必先发制人。
什么坦坦温,什么左仆射,统统不值一提。
毕竟,
命才是最重要的。
“先生请。”
张居鹿抬手示意,二人谈笑间走向书房,独留张高侠站在原地。
她有些失落,两人似乎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本想多与先生相处片刻,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将他带走。
此时跟上去,显然不合时宜。
父亲邀李先生去书房,借口是下棋,但若无要事,绝不会选在书房密谈。
该如何再接近李先生呢?
忽然,她灵光一闪——
李先生曾说过要在张府暂住,眼下他尚无住处,不如……由她来替他安排房间?
李先生日后必定会感激我的。
这样一来二去,不就有机会接触了吗?
张高侠心中有了盘算,立刻带着侍女向后院赶去。
与此同时,李锛已随张居鹿来到书房。
李锛毫不客气地坐在书房唯一的椅子上,对张居鹿说道:
“陪首辅下棋自然没问题。”
“不过我有个习惯,棋盘上不谈正事。
首辅若有事相商,不妨趁棋局未开,现在就说。”
“否则等恒温那老家伙来了,首辅可就没机会了。”
一路交谈下来,李锛已基本确定张居鹿有要事相商,否则言辞不会如此客套。
至于具体何事,他也能猜个**不离十。
“果然瞒不过先生!”
张居鹿不再遮掩,点头道:
“确实有事想请先生相助!”
李锛不愧是着《治国策》的奇才,心思敏锐,三言两语便能洞察玄机。
既然他已点破,张居鹿也无需再绕弯子,否则反倒显得虚伪。
“首辅直言便是。”
“力所能及之事,李某定当尽力。”
单凭张居鹿冒险收留自己这份情义,李锛就觉得该帮他一把——他值得。
“先生可曾听闻我与赵醇之事?”
张居鹿开门见山问道。
“方才听高侠提过几句,说首辅如今失了圣心,赵醇已有让您身败名裂之意。”
“莫非首辅所求与此有关?”
听到李锛的回答,张居鹿暗自叹息。
连高侠那丫头都看出了张家处境,形势显然比他预想的更严峻,已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
李锛若知晓张巨鹿心中所想,定会放声大笑。
方才他不过是借张高侠之名,道出自己真实想法。
若早知张巨鹿会这般理解,他必定直言不讳。
张居鹿并未想到这一层,只见他收敛心神,对李锛点头道:正是,此事需先生相助!
这些日子张居鹿反复思量,发现此事无人可托。
但今日见到李锛,让他重燃希望。
如今李锛已与赵醇决裂,却仍安然无恙,足见其胆识过人。
若有李锛相助,张家或许能避开灭顶之灾。
此事简单。
李锛淡然道,那老太监不在宫中,我正欲寻赵醇算账。
你想办法带我入宫,或将他引出皇宫,给我创造接近的机会。
到时我直接替你解决他,永绝后患!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令张居鹿如遭雷击。
他设想过无数对策,却从未想过弑君这等手段。
张居鹿急忙摆手:先生误会了,我并非要您行刺赵醇。
无**私,此刻赵醇都不能出事。
若他遭遇不测,整个大离必将分崩离析。
张居鹿为大离操劳半生,绝不愿见此局面。
李锛略显诧异,没想到张居鹿竟非此意,一时不解其用意。
张居鹿解释道......
首辅既然并非要我对付赵醇,那究竟有何事需李某效力?
想请先生在适当时机,带高侠远离太安城这是非之地,去北凉或大秦,越远越好。
......
李锛凝视着张居鹿,此刻终于完全明白他的心思。
看来这位首辅是决意与大离王朝共存亡了。
首辅当真考虑清楚了?
自然!张居鹿正色道,先生想必早已看穿张某的处境。
生死于我不足为惧,亦不足惜。
我有三子一女,儿子们皆已成器,让他们随我赴死也算情理之中。
唯独高侠......就当我张居鹿此生唯一的一点私心吧。
况且高侠不过一介女流,放她离去也不会影响大局。
届时赵醇会应允,朝中那些老友也会理解。
为大离江山操劳半生,张居鹿从未谋过私利。
这一次,就容他任性一回。
其实首辅尚有转圜余地。
未必非要走上绝路。
李锛决定帮这位大公无私的首辅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