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酒楼的雕花木窗半开着,晨雾刚散,窗棂上还沾着细碎的露水。两位少女并肩凭栏而立,连呼吸都似随着街面的欢呼轻轻起伏。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她们鬓边的碎发,两人却浑然未觉,只望着楼下渐渐走近的仪仗,眼底盛着藏不住的期待,连窗台上那盆刚冒芽的兰草,都似被这专注的目光染了几分鲜活。
宋可欣的指尖紧紧攥着苏妙颜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却死死锁着楼下的队伍,声音里裹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颜儿你看!是祖父、大伯,还有大堂哥和我哥哥!他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手里的丝帕已被风卷得飞扬起来,粉白的帕角掠过雕花木窗的花纹,像要顺着这股劲儿飘下楼去,将她这几日压在心底的思念与欢欣,全送到亲人眼前。
晨光落在宋云深与宋云阳的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两人各骑一匹棕红骏马,身姿挺拔如松,刚行至长街中段,便有少女们的喝彩声涌来,绣着花鸟的香囊、叠得整齐的绢帕纷纷掷向马前,却都被他们身后的亲兵轻轻接住。
宋云深对周遭的热闹似浑然不觉,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稳稳落在临街酒楼的雕花木窗上,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他忽然侧首,对身旁的宋云阳轻声问:“大哥,欣儿身旁那位姑娘看着面生又觉亲切,是不是之前书信里提过的颜儿表妹?”
宋云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见窗畔的宋可欣正拉着一位青衣少女,指尖指向楼下。而那青衣少女眉眼清丽,正是苏妙颜。
“那就是我哥哥,是不是英武不凡,英俊潇洒?”宋可欣的声音透过人群飘来,刚说完,便见楼下的兄长们望来,她立刻挥着丝帕高呼:“哥哥!哥哥!”清亮的嗓音像檐角的风铃,引得周围百姓纷纷转头,目光里满是笑意。
苏妙颜被宋可欣的雀跃感染,唇边绽开浅淡笑意,顺着宋云深兄弟的目光轻轻颔首,鬓边银簪随动作微晃。宋云深与宋云阳见了,脸上的英气顿时柔和几分,抬手挥了挥,才继续随着队伍前行,身后百姓的欢呼与赞美元气未减,裹着晨光飘得很远。
“你看大表哥的挺拔、二表哥的俊朗,再加上一身铠甲衬出的气度,姑娘们的芳心哪能不被他们吸引?”苏妙颜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语气里满是赞叹。
宋可欣嘴角一扬,眼底却掠过丝不屑,抬手拢了拢发间珠花:“那是自然!我哥哥们眼里装的是家国边关,才不会被这些只懂抛帕子的寻常女子轻易打动。”
话音刚落,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惊呼。两人转头去看,正见宋云深对宋云阳递了个眼色,随即身形一纵,玄甲在晨光里划出利落弧线,竟如鹰隼般凌空跃起,稳稳落在了酒楼的雕花窗沿上。
“哥哥~”宋可欣喜得立刻扑过去,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
宋云深侧身避开妹妹的扑抱,目光落在苏妙颜身上时,眼底的锐气已化作温和笑意:“你便是颜儿表妹?年前听祖父说,姑姑的画像还挂在书房,今日一见,你比画中模样更显灵动。家中来信提你身子大安,我与大哥在军中,一直记挂着这事。”
苏妙颜闻言,轻轻敛衽行礼,声音清浅:“二表哥一路辛苦。”
“哥哥!你眼里只有表妹!”宋可欣撅着嘴凑过来,伸手去扯宋云深的衣袖,“方才在楼下,你都没多看我一眼!”
宋云深这才笑着抬手,指尖蹭过她发间的珠花:“怎会忘了你?不过是许久没见颜儿表妹,多问两句。”
“骗人!”宋可欣拍开他的手,鼓着腮帮,“你把我头发都揉乱了,等会儿要被母亲说的!”
宋云深望着妹妹气鼓鼓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伸手轻轻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没乱,我们家欣儿天生丽质,什么样的发型都好看。”
安抚好妹妹,他转头看向苏妙颜,语气带着几分歉意:“颜儿表妹,今日要随祖父进宫面圣,等晚些时候得空了,再找你好好聊聊家里的事。”
苏妙颜轻轻点头,唇边噙着浅笑:“二表哥放心去便是,我与可欣在府中等着你们回来。”
这次宋云深没再用轻功,他抬手推开门,脚步沉稳地融入楼下的喧嚣——眼下街中人多,太过招摇总归不妥。
看着队伍渐渐远去的背影,苏妙颜轻声感慨:“他们在边关吃苦受累,回来才换得这满街欢腾,真是不易。”
宋可欣挽住她的胳膊,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是啊,不过现在他们回来了就好。走,颜儿,我们回府去,让厨房炖上你爱喝的银耳羹,等祖父他们回来,就能喝到热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