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钥匙’,也是‘坐标’。”顾长生解释道,“那枚星图玉片虽然碎了,但它的‘气’,还有一丝,残留在了我的体内。我用这丝‘气’,为这枚司南,重新定了‘向’。”
他将那枚司南,推到了安般若的面前。
“凉州城,被一股巨大的‘死气’笼罩。这股‘死气’,会干扰一切活物的感知。你的耳朵,在城外,听得再远,也听不透那堵‘墙’。”
“但是,”他话锋一转,“任何能量场,都有其薄弱的‘节点’。我要你,带着你的人,和这枚司南,沿着凉州城外,走一圈。”
“每走三百步,停下来,将司南,放在地上。”
“然后,用心去‘听’。”
“听它的……‘声音’。”
安般若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块石头,能有什么声音?
但她没有问。
她只是伸出手,将那枚冰冷的、带着一丝奇异吸力的司南,收了起来。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安般若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拿起身边的一张弓,和一壶用兽筋与骨片特制的、适合在夜间使用的“鸣镝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掀开车帘,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车厢内,只剩下了顾长生和崔器两人。
崔器看着那扇晃动的车帘,又看了看顾长生,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天师……”他迟疑地开口,“安姑娘的伤……”
“死不了。”顾长生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她的‘气’,坚韧如丝。越是拉扯,越是……不易断。”
他又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沙盘。
“现在,轮到我们了。”
他指着沙盘上,那颗代表着“凉州”的黑色石子。
“崔器,如果,我现在要你,为这座已经变成‘毒瘤’的城市,做一份……‘切除手术’的方案。”
“你,需要多久?”
崔器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顾长生,看着那双在昏黄灯光下,亮得有些妖异的眼睛。
他忽然明白了。
之前所有的推演,所有的会诊,都只是……前戏。
现在,才是真正的……“开方”。
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那颗因为大唐法度崩坏而茫然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兴奋与战栗,所填满。
他不再是一个只能注释故纸堆的腐儒。
他也不再是一个只能监督、弹劾的御史。
他成了一个……能以一座城池为棋盘,以万千生灵为棋子,去构建一个全新“规矩”的……
……执刀人。
“回天师,”他缓缓地,站起身,对着顾长生,行了一个无比郑重、却又不属于大唐任何一种官场礼仪的……长揖。
“……三天。”
“我需要,三天的时间。”
“还有……整支商队,所有库存的……桐油、硫磺,和……硝石。”